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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患上了猫猫 PT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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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1
- 2024-10-23
五月初被叫回了老家参加二哥的婚礼。
因为相差五岁,一起生活的回忆只存在于童年经常看他玩电脑的时候。二哥家很早就搬向了附近的小区,所以后来几乎就没有联系了。
而和弟弟妹妹那家,或许是因为各自的父亲是双胞胎,则算是一直以来都比较熟的亲戚。即便不久后也搬了新家,还是时常会去那边串门。
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们是完整的一家四口,而我只有我爸;还是因为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和他们三个人以上聚着的关系……
每当我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候,一种摆脱不掉的外人感就会像藤蔓般盘踞在心头,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在这种时候总是能下意识地不去想太多,因为我觉得和家人在一起这种事情应该是很自然的。说话会被理会,并没有刻意制造距离,家里也可以随便走。我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排斥和挤兑,反而能从中感受到最朴素的亲情和温暖——
但我还是有种不在那里的感觉。
所以在以前玩晚了准备留宿的时候,总是想着逃跑,想着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属于自己的床上——那里不是我家,这样控制不住地想着,结果有一次真的逃跑却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在被送回去的路上,我感到无地自容。
这天也因为婚礼的关系,一直来往于礼堂和小区之间。
总的来说,我们家几户在那里有几块相邻的地皮。二哥家最早搬过去,而弟弟妹妹家则稍晚一些;最拮据的我家直到现在还住在村子里,自然也和奶奶关系最好。
我经常听奶奶说,我哥他上大学去直到工作都没回来看过她一眼,我哥他妈对她态度很差,我妹她妈也经常不给她好脸色看——诸如此类的家庭琐事,也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不过这次要说的事……是关于猫的。
妹妹家几年前养了一只猫,把他们家弄得怪味四溢。听说总是四处排泄,而且还很怕生。她妈好几次都想直接把它送人了,但弟弟妹妹从来不让。
在前一天布置婚礼现场的闲暇中,刚好碰见这猫和她爸斗法,直接把他从楼梯上打了下来,惹得笑声一片。
我试过好多次靠近这只猫,但根本没有得到任何信任,别说接触了,就连看一眼都可能被躲得老远。
或许实在是恶作剧之心作祟吧,这天我终于在每一次试探和靠近中都坚持了下来,一步步把它的逃跑空间挤压到了一个闲置的空房里。
只要把门关上,它就无处可逃了。
说实话,我从来对这类人外的生物一无所知。缺乏感性经验的我,从中只能感受到无法交流的语言和无法揣测的思维是多么让人感到绝望。但来自种族之间压倒性的力量差距,让我还能够勉强维持住冷静的思考,而不至于连在面对这些小动物的时候还像社交一样感到恐惧。
只不过明明在和生命体交流,却除了四目相对外没法说出一句话,这样的画面不是很奇怪吗?但我并不像那些能对着宠物说个不停的人一样,无法知晓自己说出去的话会被对方在生物层面上如何解读,对我来说反而会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陷入这种不管怎么做都没法舒服的境地,我决定采用肢体语言来克服它。
说到肢体语言,那么话又说回来了。
总之让我摸一摸就好了对吧。
我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战斗,要么是我先摸到它,要么是它绝地反击向我扑过来。不管怎样都比四目相对,什么都不做要好。
没错,战斗吧猫猫。对着步步逼近的我,堵上全部的尊严,正面冲上来吧——
可为什么。
它既没有缴械投降,也没有奋起反击,而是,喵喵叫了起来?
不,那不是叫声。
你是在,哭吗?
我一下子吓得后退了两步,它那戚戚的叫声在房间内不断地回响,像是锋利的银刀一遍遍地刺向我的胸口。
门并没有关紧。
就在我准备做些什么安抚它的情绪的时候——不,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弟弟上来了。
或许是知道这叫声的意味,在我提前打开门,试图尽快地向他解释情况之前,他先一步上去揉起了那只猫。
然后想让它跑走,却看到我还站在门口。
「让开。」
我听得很清楚,应该听得很清楚的。
可腿却不听使唤地矗立在原地,并且仅仅在恍惚了一瞬便反应过来该做什么的时候,他又紧接着说了一声。
「让开。」
虽然他的脸上还带着笑,但我知道那是和我说话的时候习惯性的表情。
他的那两道声音,不带任何的笑意。
我赶紧让开路,猫一下子窜了出去,他紧随其后。
猫跑进他房间里,他走进去关上了门。
我很快逃回了一楼。
看到来我哥家吃茶的自家人都在这边闲聊,我便灰溜溜地坐了过去。
没过多久,那只猫又来到了楼梯口和大家四目相对,奶奶直说它肥。正好我妹她妈也在,于是大家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猫上。
听我姑姑说,我大哥最近很疼他家的猫。
啊啊,说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大哥他很久以前就一个人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我姑姑的钱支撑着生活,最近才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
之前来我们家吃饭的时候,就提到过他捡到一只野猫……说实话,他目前的工作只能勉强养得起自己,当时也只是说有剩饭就留给猫吃,平时就放置在院子里,能不能养活全凭猫自己。
姑姑又说,他去吃酒席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带点剩菜剩饭回家喂给猫吃。
这,这不对吧,和我曾听到的情报似乎有很大出入。是错觉吗?我到底遗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可还没等我想清楚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内心紧绷着的一根弦却悄无声息地断了。我一下子陷入了崩溃,当场就跑到了外面,强忍着什么将要溢出的东西一路走到再也看不见人的地方。
我……我连哥哥的婚礼都无动于衷,可为什么,唯独在这种时候!……
不,恐怕我早已深刻地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到痛苦了。
我妹他们养猫简直就是灾难。他们根本不会养猫,只是享受着拥有小动物的感觉,却做不好一点养育的工作,任凭它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这我再清楚不过了。很多年前,也有弟弟活生生把一只养在笼子里的兔子玩死的事情发生过。
听他们妈妈说,在这只猫上花的钱比在自己身上花的还多。可这只猫的性格还偏偏那么差。
而我大哥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生活,也没有过找对象的意思。家里的院子空荡荡,房屋连装修都只装修了一半,平日的乐趣只有钓鱼。
可这样的他,有一天却突然养了一只野猫,而且还那么专注地,尽心尽责地养育着它……
我不知道我在伤心什么。
但是,真的好想哭。
我经常觉得对自己来说,有的事情能不能做到不像某种技术能不能学会,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或者说对于自己就是有着不可能的事物。
并不是说这种事物不存在,当然了,它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
但如果它不会发生在我身上,那对我来说和不存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明知不应该让自己的思维被这种刻板印象侵蚀,可当时的我却根本做不出除这之外的任何思考。
我当然也想遇见那样值得让自己倾注一切的……健康什么根本无所谓,只要能把它养活,然后在我失落的时候能够无声地陪伴在身边,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可是,为什么在我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的时候,要让我看到那样血淋淋的现实?
为什么那样美好的经历,只能发生在别人的身上?
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两个完全相悖的极端被彻底摊开在我的面前,轻易地就把那弱不禁风的自尊给狠狠击碎了。
这一天,是哥哥大喜的日子。
可让我足以回忆起这一天的,却是每一次看到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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