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页 第十九章 劳动和闲暇

在杜威讨论 自由教育和职业教育的冲突时，率先将视角回到这种对立的起源，其实这个话题是老话题，是“教育史上出现的根深蒂固的对立”。
两千多年前社会状况所形成的教育思想有那么大的影响，它那么明确地、合乎逻辑地认识社会分成劳动阶级和闲暇阶级的含义，这种思想值得特别注意。按照这种思想，人居万物的最高地位。人和动植物具有部分相同的构造和功能，例如营养的功能、生殖的功能、运动的或实践的功能。人所特有的功能是理性，它的存在是为了观察宇宙的奇观。所以，人类真正的目的在于最充分地发展这种人类特性的可能。作为目的本身而进行的观察、反省、沉思和推测的生活，乃是人的正当生活。此外，从理性可以进而适当控制人类天性的低级要素——例如嗜好和主动的冲动。这些低级要素本身，贪婪、反抗、暴行、目的只在自身的满足，但是当它们服从理性的支配时，它们就奉行节制，遵守中庸之道，为良好的目的服务

以上段落所讲的主要思想从亚里士多德那里得到最充分的表达，当然有些应该包括了智者和柏拉图的东西，"人居万物的最高地位"可能是普罗泰格拉的观点，人的阶级-阶层属性，灵魂的高级部分和低级部分的划分可能是来自柏拉图，"人和动植物具有部分相同的构造和功能"等得自亚里士多德的几部篇目，尤其是《尼各马可伦理学》《论政治学》《论灵魂》等，不过杜威这里有个别词有点别扭，可以参考英文原文，其实是此版翻译的问题，贴出来如下：

 The distinctively human function is reason existing for the sake of beholding the spectacle of the universe.

这里的后半部分意思翻译为 “人所独有的功能是理性，它（理性）的存在是为了获知宇宙万物”，关键的两处，第一是beholding，直译是 观察、注视、看，不过联系古希腊文和《理想国》里面 柏拉图对于 哲学是人对最高善的观看的讨论，在亚里士多德的语境里面 观看宇宙万物就不仅仅是普通人的观光游览把玩，而带有深刻地理解、获悉的含义 ；第二处是spectacle 直译是奇观、场景，这里翻译为 景象比较契合，理性需要研究把握万物，不仅仅是奇闻异象。

回到原翻译，“人所特有的功能是理性，它的存在是为了观察宇宙的奇观”，前半句没问题亚氏的《尼各马可伦理学》里面有明确的表述，后半句为了 “观察……奇怪”的搭配在中文用词里面似乎有点尴尬，或许这里杜威转而意向了亚氏在《形而上学》里面对哲学是“出于好奇”的用意。亚里士多德真正想要说的意思，是人要活得真正的幸福就需要理解自己的目的——这是目的论传统的哲学，而当人意识到自己区别于其他物种的独有特征是理性时，那运用理性的沉思活动会给以人最高的幸福。

还需要附加一句，即便说哪些得自谁的文本，也必须承认这些创造性的思想源于对两千年的古希腊真实生活的总结和抽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