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激荡的青春

怀旧盛行的年代，很多与文艺有关或者无关的东西都会成为标签，其中中签最多的，大概是一段叫做“青春”的时光。
青春人人都有，并且经常易名。或者叫做“荷尔蒙勃发期”（见4月10日上海青年报A6版），或者叫做“黄金时代”（王小波），它们或者曾经沧海或者平湖泛舟，但是，它们都会迷茫。
迷茫是什么，迷茫大概类似于大雾中行走，隐约看得见远处的光亮，却不知在走过去的途中是否会一脚踏空，落进缺了盖子的下水道。于是亦步亦趋，反复衡量；或者索性大路朝天，走了再说。
我知道我没什么资格说这个，因为我还在我的黄金时代里。只有走出迷宫的人才有资格说这个迷宫设计水平的高低。我只有走不出骂娘或者走得顺畅暗爽的份。
但是这本《万物生长》，让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说回放肆话。因为它让我在阅读过程中几次掩卷叹息，因为它让我在看完之后觉得心口潮水涌动，而眼睛干涩，鼻子酸楚。
这也是一本怀旧的书，风格不同于《独自等待》，更不同于《蓝色大门》，和韩寒当年的《三重门》也没有关系。它“浑身都是小鸡鸡，想骟成个太监都不容易”。它谈到了爱情，友情，和一个人的成长。

爱情
书里面的男人叫秋水，眼睛亮得不寻常，能发现从16岁60岁所有女人的美丽之处。有一个初恋，“沾了仙气似的人儿”，望了三年，牵了手。之后写了150封情书，分了手。
秋水还有个女人，名字书中从未提起，只知其“端庄美丽，大腿紧实，生活极其规律”。她具备一个北大理科女生的严谨思维，用这样的思维跟了秋水，又与他分了手。
这两次分手，都有同样的理由：一个人，能成为大树，也能成为盆景。秋水，我不想你和我在一起，成为盆景。我爱你爱得要死，可是我俩不成。
说这话的女人，都不是俗女人。爱情很容易成为自私的镣铐，人们打着爱的名义，以自己认定合适的方式，追求喜欢的人，一旦得不到，即是黄天负了苦心人。秋水的这两个女人都不是。她们爱得明白。
只有年少的爱情，才担当得起这样的明白。28、29的姑娘，眼看花残珠黄，没有心气儿去这样等一个人，等一个结果。找个合适的人嫁了，才是正道。我并不是看不起这样的结婚态度，相反，我正觉得结婚对象，求的就是在一起“心平气和，小桥流水”。但是恋爱，年轻的恋爱，就是朝着一个人眼睛里的光亮走去，天地广袤，其他人都已消失。

友情
秋水读到医学博士，有一屋子各色朋友。这群人成立一个“口会”，讨论的议题从“昨晚梦到什么遗精”到“白先生人体解剖学的重点”不等。一起出去喝大酒，仗着人多势众在八大艺术院校看姑娘，在秋水喝的不省人事的时候问问还会不会背李白的诗词，以检测秋水的混事本事是否还在。
年轻时候的朋友，重要的是那份投契与顺眼，和对方脸部皮肤是否光洁，老爸是否是正处级干部，将来是否会开上宝马并没有必然联系。也不一定要坐而论道，三句跟不上思路就会割席而坐。朋友可遇不可求，遇上了，就有了“有些事我只会为你做”的义气。
看书的时候，想起我的发小，10年，占了我人生的小一半。如今天南地北，默契早不如当年。但情谊还在，也依旧是彼此失恋时的哭诉对象。散淡之中自有留恋。
也想起现在的好友。我们手挽手走在大学城的街上，放肆大笑，评论路边广告牌上林俊杰的眯眯眼和广告牌下某对情侣的嗲相。更多的时候我们缩在宿舍，各自为政，偶尔被对方冒出的象声词或者“他妈的”吓一跳。

一个人的成长
这部小说，无疑是秋水的成长断面。正如冯唐在后记里写的，这个秋水有点自鸣得意，沾沾自喜，有点欠抽。
但不可否认，秋水就这样站在了我的面前。我看见一个眼睛很亮的聪明男生，爱好文学，合理淫荡。他属于70年代，有理想，不热血。他在所见所闻里学会世事，在和姑娘的相处里练习表达，在学的本事里判断人生。有很多个时刻我觉得秋水就是我。他的想法和判断，我几时也曾做过。所以在秋水随着书页结束的时候，我开始关于自己的思考。
然而我知道远远不是时候，如果我写一本书来回忆我的青春，主角不会是一个女版的秋水。因为青春特立独行，无法复制。

三两句废话
在这书的封底，有几句评论。其中一句让我彻底对一个叫祝勇的人反了胃，而一年之前，我曾对他写的《蓝印花布》击节赞赏。他的评论是这么写的：作者的才华表现在他能够在乏味的现实中寻找出生趣，由对人的生理组织的研究转化为对内在灵魂的关注。
我不能贸贸然说这是装逼话。是不是，你可以自己判断，在你看完这本《万物生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