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识字》｜汉语文字的联想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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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收到的时候就忍不住随手翻来一页，扫了扫上面贴的二维码：一首王梵志的诗。
（王梵志是唐朝时很有趣的一位民间诗人，于赓哲教授讲座里的常客）
我昔未生时，冥冥无所知。
天公强生我，生我复何为。
无衣使我寒，无食使我饥。
还你天公我，还我未生时。
“你有想象过‘倒着活’会怎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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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时代，都会向生活其中的人民提供大量生活意见。这些意见，往往以‘常识’或‘真理’的姿态进入人们的头脑。接受了这些意见，人们也就接受了某种天经地义的生活。所谓某某时代，无非是指，在某个时间，出现了一大批操持相似生活意见的人。他们都把此刻的生活当成天经地义，想象不出其他可能。”
📝----恍惚是在读葛兆光教授的《中国思想史》，而且是人民群众的一般知识、思想与信仰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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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为什么这么喜欢读杨伯老师的书，可能因为我也是这么多“小朋友们”其中的一个，而杨老师正好是我很想听他讲课的大学老师。
----《字：其实不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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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老师教我们，文字帮助我们记录世界、表达愿望，让我们与这个世界沟通。
中学历史老师教我们：“文字是人造的，是人的工具。劳动人民像制造锤子一样制造了文字，也像改造锤子那样改造工具。”
大学文字学老师教我们：“汉字是一门学问，甚至是一门科学。”“每一个字，都是一部历史，反映着先民生活、观念、思想的变迁。”
----《日：日日是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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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说：“爱日恩光蒙借贷。”他觉得每一天都是源自上苍的恩惠。这种恩惠，甚至不是赠予，只是借贷。
刘禹锡说：“赤波千万里，涌出黄金轮。下视生物息，霏如隙中尘。”他知道还有一个看尽生命微妙的更高的视角。
最有趣的是李贺：“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倚天屠龙，降服太阳，这是勇气。可是诗人也承认，这个勇气本身，只是对命运耍的小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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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李白的“白日何短短，百年苦亦满。苍穹浩茫茫，万劫太极长。”是《长安十二时辰》的历史厚重。
想到屈原的“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是蔡丹君老师讲的屈原的顽皮，折下木枝来挡住太阳，说太阳你慢点儿走吧，让我再懒一会儿。
还有今年春晚主持人撒贝宁说过的一段话：“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我们的祖先对那些遥远的星辰最初的想象都跟对时光的流转的理解有关。祝融探火，羲和逐日......”
这些是我看到那几句诗的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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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里的一个故事，最能表达人们对‘日’的复杂感情：‘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浴日于甘渊。羲和者，帝俊之妻，是生十日。’浴日于甘泉，这个想象太迷人了。原来，太阳虽是神圣的造物，同时也是要让母亲照顾的顽童。难怪人间容不下全部十日，那样，肯定太热闹。又热，又闹。”
“一想到自己的生活就是由这样的顽童操持着，我就对一个个日子生出些无可奈何的幽默，也由此学着体贴古代诗人们的种种敬、爱、狡黠、挑剔。这种幽默，自然课本、物理教材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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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里面，‘日’往往是某种秩序的隐喻。日象征君王。日象征父亲。日象征丈夫。日象征君子。日象征乌云散尽的美好生活。现代中国人，不太能够理解和接受‘日’字背后的神圣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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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淡无奇的句子，陶渊明《移居》的第一首，开篇说：
“昔欲居南村，非为卜其宅。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
震撼我的，是“数晨夕”的数。乐与数晨夕，是欣喜地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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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基督教作家切斯特顿说：
“成年人只会在临死前才意欲再来一次，因为大人并没有无穷的精力，让他们能沉醉在单调中。不过，神的力量源源不绝，足够为单调欢欣。情况有可能是这样的：每天早上，神对太阳说：再来一次吧！每天晚上，神对月亮说：再来一次吧！每朵外表酷似的雏菊不一定是自动、必然而然产生的，每一朵也许是神亲手制造，而神又从不感到厌倦。也许，神仍处于婴孩期，对世上的事物有一种不休止的喜爱；而随着我们犯罪、变老，天父比我们还年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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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生暮落的‘日’，你可以把它看成一团燃烧并机械滚动的气体，也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永不疲倦的神迹。我相信，在这一点上，中国的陶渊明和英国的切斯特顿不谋而合地共享后者。根据科学，陶渊明和切斯特顿可能错了。但他们远比我们善于向太阳学习，学会如何乐享日子。”
----《时：时间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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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读日本作家井上靖先生的书。他有一本《天平之甍》，讲鉴真和尚东渡弘法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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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吉川幸次郎作品的爱好者交流的过程中，偶然发现《天平之甍》这本书，碰巧又在杨老师的书中遇见它。寻道、坚守、使命，这些字眼是我一直热爱去读的。它们给人精神上的力量和震撼，可能正是那些僧人故事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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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井上先生这部书，在讲一个关于时间的故事。竟然有一群人，冒冒失失就花掉一生，仅仅用来做成一件事，仅仅用来做不成一件事。他们不考虑时机，更不在乎被时代抛下。对这样的人，我惊奇了很久。他们对时代的看法，一定跟我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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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不仅担心自己不够成功，还担心不能按照规定的样子成功。这些人间的成功，没什么不好。但若只能想象这些，社会就成为充满胁迫和压抑的怪物。每个人都被胁迫，也都转身胁迫别人。”
“看不到永恒的人，注定只能盯着未来。我们的时间，以及我们自己，都是未来的祭品。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焦虑。心存神圣的人，会从容许多。”
“在永恒的天秤上，三百年并不比一辈子更轻，也绝不更重。他也想为未来而努力，但他不会把自己贬低成未来的祭品。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子还曰过：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
----《节：想起我们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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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语境里，“节”字提供的道德洞见：
“1.生命必须接受约束。
2.约束不是有用的恶，而是正当的善，是让生命成为他‘应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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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吉川幸次郎《中国诗史》的读者笔记中，偶然看到这段话：
“阮籍的一生顯示了一個榜樣，那就是：忠實於應循道理的人，恰恰生在道理不怎麼行得通的世界中，應當如何生活。”
又碰巧读到杨老师讲的“节”字一节，也在讲忠实于应循道理的人应当如何生活。或者说，什么是应循道理？什么又是生命“应该的样子”？以后再回想起这一节的时候，会不会联想到阮籍呢？
----《世：没有需要追赶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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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里，‘世’的最常见语境，是‘世界’。这个词语来自汉译佛典。《楞严经》里解释：东西南北上下为界，过去未来现在为世；界为方位，世为迁流。‘世’，就是恒在流动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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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唐代历史学家，也会经常拿自己的时代和前代比较。他会热情地称颂大唐的荣耀，却不会傲慢地以为大唐是历史的最后目标。他会严酷地批评前朝，但也从不吝惜赞美。无论批评还是赞美，他采用的绝非唐人发现（或者发明）的新标准。他相信，自己和前人共享同样的永恒尺度。这位历史学家相信：大汉有大汉的机会与困境，汉人做了他们该作的努力，也犯了很多不该犯的错误；现在，轮到大唐面对自己的机会与困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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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也会批评他们的古人，比这更经常的，是借助他们的古人批评自己。‘古之人也......今之人也......’这是常见的古典句式。它的作者一定是把古人最好的一面和自己时代最坏的一面放在一起。他们不是看不到古人的坏，不是不珍惜自己的好，他们只是觉得学习比审判更重要。”
“诚然，以古人的好对照现代的坏，有些不公平。不过这样做，死去的古人讨不到便宜，却对活着的现代人大有裨益。因为，活着的人习惯用自己的标尺审判别人，唯独失去了审判自己的能力。”
“正是在拙于自审的时代，才容易出现时代对人的裹挟，裹挟之后的淘汰，淘汰之后的定罪或除名。我更崇敬愿意花掉一生做一件无益于时代的事的人们。比如，前面信里提到的用十一年东渡扶桑的鉴真大师，又如抄经三十年却随经卷葬身大海的日僧业行。对他们而言，只有需要侍奉的永恒，没有必须追赶的时代。”
《土：啊，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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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戒》里回到家乡后说了一声“啊，我回来了”的山姆，让我想到《十九日谈》里杨老师讲的奥德修斯。
《文：如何杀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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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反文化的文化里，人们不假思索地恨过去，恨传统，恨与‘旧’挂钩的一切。不假思索地崇拜‘新’，崇拜自己的理性，崇拜自己的批判和创造。可是恨与崇拜，未必来自理性思考，多半只是一种不假思索地zz正确。反文化的文化，鼓励人们与一切往昔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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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文化的文化，还有一个较温和的表现方式。反对文化，不必诉诸砸碎一切的的暴力，只要教会人们以考古学家或人类学家的目光看待往昔的事物。教人们把往昔的一切当成和自己不相干的东西，当成旧时的尚未开化的人群的傻和病。这样，文化就被囚在教科书、博物馆、猎奇纪录片，以及专家的论文里。人们研究它，批判它，兜售它，唯独不再借助它领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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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邀》的某期节目中也提到了这一观点。是许倬云还是葛兆光教授讲的记不清了，大意是现在的学者研究历史就像研究博物馆里的展品，与自己的生活毫无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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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我们已经提及‘反文化的文化’的两种反文化方式。一种是暴力的全面割除，另一种是温和的中立化、专业化。按照前一种方式，可以指责陶渊明、王维、杜甫是现代的敌人----就是说，是某些人的欲念的敌人。按照后一种方式，只要把他们变成配备了标准答案的专业试题。”
《艺：教育，为了机器，还是为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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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小毛，我忽然有些替那位考研失败的小朋友庆幸。不能如愿成为’补语专家’，未必是件坏事。我见过太多专家，他们太成功了，以致于那种古典式的自我栽培，永远不会开始。”
《待：努力加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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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这几天，晚餐之后，都会画几张画，磨练心性，希望有效果。我挑了一本很不错的教材，也推荐给你，名曰《三十天教你学会画画》。”
《名：我们的沦陷于概念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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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王阿三热病打si”“戊辰发笔，添丁进财”归为一组，称之为旧式的符zhou，把“打倒土豪劣绅”“国minzf是为全民某幸福的政府”归为一组，称之为现代的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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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式的符咒，他们的诉求都是简单的、明确的、经验可以把握的。新式的标语，用‘国minzf’替代‘神明’，用‘土豪劣绅’替代‘王阿三’，用‘全民幸福’替代‘添丁进才’，看起来郑重且科学，但它们不为作者提供任何明确的、经验可以把握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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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式的符咒，无非祈求神明。在漫长的历史里，人们信奉的神明或许驳杂不一。但若想符zhou生效，神明必须相对传统、稳定。无论如何，我不可以发明新神。现代标语里的抽象概念，无一不是新近发明之物。而且，一经发明，它就要推翻此前之所有。私塾先生的吉祥话，可以年复一年地贴下去。知识青年的进步标语，几年之后可能就是他的反dongzui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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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抽象概念的标语符号，旨在用某种高等的东西掩盖基本的事实。他所谓‘高等的东西’，就是意识形态。意识形态看似解释世界，却往往所说甚少。它只是要通过语词的力量唤起人们的认同、激情、道德义愤。而在抽象的语词之下，人们对世界的真实感受、需求，被掩盖了。我恨王阿三，这是一种真实的生活感受，但我不敢正大光明地把‘王阿三热病打si’写在他家的墙上。如果把这句话换成‘打倒一切土豪劣绅’呢？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宣布仇恨，正义凛然地cai决仇人。”
《礼：死去活来的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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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印象最深的是最后一节，高尔泰先生《寻找家园》里的故事《安兆俊》：他“有时候还要唱点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唱的什么。他就是这么坐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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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真的有人愿意用生命捍卫一份带不来成功的优雅。这份优雅，不是对有用之人的礼貌，是对生命本身的敬礼。我想起了刻在甲骨文上的那一场场远古的对神明的奉献。”
《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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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生理需求，是‘性’的实然----人本来有的样子；人的道德追求，是‘性’的应然----人应该有的样子。”
《经典：被告席上的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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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有派”：把古人、古书当神。
“什么都没有派”：把古人、古书当废物、当鬼。
“和我差不多派”：把古人、古书当成穿着伪装的睡在上铺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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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这三派立场迥异，却殊途同归：它们都是反阅读的。反阅读，因为他们都带着审判的姿态展开阅读。不是只有口诛笔伐才叫审判。审判的阅读，不是阅读。共同之处是把古人、古书置于被告席，阅读者按照自己的法条对之审查、宣判。这是流俗的阅读伦理。”
“能不能换一种关系？习惯于审查、宣判的我们走上被告席，借助古人古书自我省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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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网上在传很多人在评论杜甫，真应了我们现在在用审判的目光看古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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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段话，来自歌德。他建议人们，把研读古典当成重要的自我教育的途径。他在《诗与真》里说：
“因此，探讨自己所特别爱好的著作之内蕴，是各人自己的事。而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这著作对于我们自己的内心有什么关系，我们自己的生命力为这书的生命力激发和增进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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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共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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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段话，来自C.S路易斯。他写过一篇题为《论古书阅读》的短文。他认为，阅读古代经典，可以帮助现代人克服视野的狭隘：
“......唯一的保守疗法，就是让亘古以来的海上清风吹拂我等心灵。这一点，只有阅读古书方能达致。古人并不比今人聪明，他们所犯之错，与我们一般多。不过，并非同样错误。我们所犯之错，他们不会阿谀奉承。他们自身之错，因已摆上台面，故不会构成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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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段话，来自列奥·施特劳斯。他说，研读经典，是为了摆脱心智的平庸和不自由：
“经典阅读，是人的解放，它把人从庸俗当中解放出来。按照希腊人的说法，庸俗，就是缺乏对美好事物的经历。”
《狂狷、乡愿：抵抗你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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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者和狷者，都是时代的不满者，抗拒者。在孔子看来，第一等人是‘中行者’。他们言行一致，不抱怨不退缩，在任何时代都做合乎当然之事。但是，中行者难觅。等而下之，他愿意和狂者、狷者交往。狂者、狷者都刻意与时代保持疏离。狂者执着于往昔的理想时代，狷者不愿与时代同流合污。但也正因为这种刻意的疏离，他们的言行无法完全一致：一方面与之抗争，另一方面又要生活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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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乡愿，则完全接受自己的时代，一门心思在这个时代里过上好日子。他们，是四处可见的言行一致者。孟子说，这样的人，你要挑他的毛病，似乎并无大错；你要责骂他，似乎并无大罪。他只是和这个污浊的世界步调一致罢了。他为人老实，行为也算规矩，人人都喜欢，他也觉得自己是好人。只有一点，他完全和尧舜所传之道相悖。”
“乡愿不能理解狂者，觉得那些抗争时代的大言纯属空谈。乡愿不能理解狷者，觉得那种不合作的执拗纯属自苦。乡愿最不能忍受狂狷的，就是他们心心念念‘古之人古之人’。而乡愿生活的最大诀窍，就是忘记‘古之人’，专心致志取悦‘斯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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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狂狷和乡愿的根本区别，是对时代的态度。狂狷，是心系古道的怪人。乡愿，是安然现在的好人。对时代的态度不同，源于生活的尺度不同。狂者，以古道为尺度，为所当为。狷者，以古道为尺度，不为所当为。乡愿，去他的尺度，安全舒适地活下去，就是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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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立场‘把完美世界放在一个永远无法复现是往昔。于是，现代进程就变成永不完美而仰望完美的现代人自我救赎道过程。因为仰望完美，所以他们珍视一切带着古昔消息的精神遗存。因为永不完美，所以他们不会狂妄到认为掌握了美丽新世界的奥秘。他们深知深信自己的局限，努力在这局限里活出最好的样子。”
《道：不可说不可说非常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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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仰望星空，可能跟你所见的星空不同。你见到的是充满星体、尘埃、辐射的宇宙，除了物质，空无所有。他，会感到惊奇敬畏。他深信，惊奇敬畏来自某种比他自己更真实的存在。这个绝对真实，不仅供他想象、赞叹，还向他颁布比人间律法更真实的绝对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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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不是在讲汉字，是在讲哲学。前面的章节都坚持读到了结尾，最后一章讲“道”，看得真是云里雾里。形而上学我还是够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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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用冯唐的话：“我摆开几个茶杯，杜牧、李白、劳伦斯、亨利米勒就静静地坐在对面。倒上茶，千年前的月光花影便在小屋里游荡。杜牧、李白、劳伦斯、亨利米勒已经坐在对面了，他们的文字和我没有间隔。”
这本书里，是孔子、孟子、康德、歌德、C.S.路易斯、托尔斯泰围坐在我对面，摆开茶杯，一个接一个地给我讲人生哲学，但我跟他们之间间隔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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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一章节中，（一）会引发阅读兴趣，（二）（三）（四）会阶梯性拔高，最后引申到哲学、思想。每一章节坚持读到最后，会有种学习“吃饱了”的感觉。这就是课堂的魅力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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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日谈》是杨老师对古诗十九首的联想生发，《其实不识字》是杨老师对汉语文字的联想生发。这联想生发里有中外文学，有人生哲学。像是在读一本讲义，而且是精雕细琢、枝叶蔓生又洋洋洒洒的讲义。如果每一位大学老师都把自己的课凝练成一本书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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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句想说的，我也很喜欢《纳尼亚传奇》，从小时候就很喜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