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深入浅出的南宋史群像作品
作者以小传写法塑造群像、勾连史实,不仅明白晓畅、轻松易读,而且在人物的行动和思虑中来介绍宋代制度、职官、军事就显得十分生动活泼。本书有三个突出特点:
第一,在对中兴四大诗人、汤思退与张孝祥、胡铨与岳飞、辛弃疾与范成大几组人物及其相互关系的描写中,不独关注其个性、经历,而且探索这种个性与经历如何与建炎、绍兴间“绍开中兴”的南宋皇权和文官制度进行互动。这种互动尤其体现在揣摩上意、混迹党派。自我了解到宋代阶官、差遣和馆职的区别,就不免想到,如此一来宋代文官体制内是否存在大量冗余官僚,二来此种设计是否根本上奠定了党争的基础。《缔造的中兴》也描述了南宋特别旺盛的“祠禄制”,如本书开篇时张浚就在“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张浚的阶官并没有变动,只是差遣没了,手上没有实权,不管事。一旦皇帝需要,便可随时把他召回,又成了枢密使。这些设置大约有一点灵活性可取,但付出了官僚大量冗余、党争不断、皇权过度集中、政策缺乏连续性等巨大代价。
第二,详尽考察了岳飞、秦桧与赵构之事,理清了一些常见的误解。宋代重文抑武人尽皆知,但神州陆沉、南宋草创之时,总不可能再搞什么远程遥控、阵图作战。由是形成了几大有威望的军头,如韩世忠、刘光世、岳飞、吴玠等,其中岳飞最为忠君爱国。秦桧为何诬陷杀害岳飞?有说是因为秦桧乃是金人的内奸,有说是赵构担心岳飞谋反。本书仔细分辨文献、梳理事由,有力地反驳了这些说法。并且进一步根据当时南宋中央朝廷的政治倾向,将根本原因定为赵构力图主和而与最为主战的岳飞嫌隙渐重,并且在全力求和的基础上设法收拢兵权,保障偏安之势。这个见解合情合理,逻辑连贯,值得深思。
第三,在前两点的基础上,南宋皇权制度在动乱之后的建设,及其在宏观层面的特点与缺陷就明白无误地展示出来了。更有趣的是,赵构和赵昚看起来都还挺符合“亲亲、疏疏”与“君臣父子”的教诲。
宋代在中国历史上有一个显见的特点,即文献开始多起来了。由于民间经济相对发达,造纸术和印刷术也比较成熟,加之科举制度更为完善开放,图书市场自然兴盛。与今天互联网繁荣带来了信息过剩一样,宋代文献增加既有史料丰富的好处,也有鱼目混珠的坏处。治宋史的学者、钻研宋史的爱好者,更见辨证考究的功夫。本书兼有细致可靠的史实梳理和精彩纷呈的文学演绎,读来真令人为仁人志士们的壮志豪情所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