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别用作家刀
有些书,是需要作者一刀一刀剜到读者心里的,这本便是。 整个春天都昏沉,读这种掉书袋的小说,如漫长的拷打。但在书的最后,回到森林里的繁和古义人站在自己树下,两人眼前出现孩童的自己。那个少年的繁扔出石头,年老的繁便轰然倒下,新的孩子旋即站起,开始重组完全不同的新人生。 然后响起那节诗: 「绿叶丛中的孩子们的 隐藏的笑声传来 快呀,来吧,此地,立刻,始终」 这一瞬,便一刀剜进我心里。 没人能确信人性的深井能掘多深,正如「那件事」的暴劣荒唐,右翼分子无意义得自杀式袭击。 可人类社会正是如此卑微残暴且下贱,如小说里引用的《死者之时》: 人类花了数千年去驯化狼,把狼变成狗,却为了战争的需要,用人体去承担狗的袭击和撕咬,重新把狗教化为「狼」。 所以,垂暮的大江化作长江古义人再次上路,组成「奇怪的二人组」,赌上一生声名。 ——那么,好吧,我下地狱 作为恐怖分子以暴制暴,向新世代的暴力宣战,炸大楼!做最后的决战。 「老人的愚行」终究也是愚行, 一如毁灭(or“制造”)核武器的妄想, 结果,从炸大厦变成炸“我家”,从确保无伤亡到小武的“颅骨贯穿”惨死。 真正的恐怖分子,弗拉基米尔们可以全身而退, 行动的小老头却损失惨重,一地鸡毛。 再来看这小老头,我们似乎忘了这个作家已经老了病了,早就不“红”了(“不及动漫导演”),油箱里没油了,正如记者指出的那般: 起初的作品干净利落,而如今却只能遮起「形容词的幕布」, 除此以外,残疾的孩子还是无法被尊重得对待,以及作家“固穷”,即便已经拿过了斯德哥尔摩的那个奖项。 可是我们看到这个老去的「堂吉诃德」(甚至是二人组里的「桑丘」),却依然拿起长枪(“受潮腐烂的书籍们”),发起最后冲锋, 作为《群魔》《白痴》“流浪汉小说”的布道者 作为艾略特的荒原般的小老头无意义世界的反抗者 作为三岛由纪夫的劲敌,却「必须」与其同行, 作为作为老师渡边一夫(六隅先生)和萨特的后人而执意选择「介入」 要作为个人的作家,「预言」时代的症候, 要再次把故事打碎重构,将A描述为A-a, 要「静静得 静静得开始行动」 在博尔赫斯式的图书馆(or疯人院)里一轮轮得突围,执意换取回的,是「我思」的主题,历史的公道,可以「再活一遍」的新一代。 因为只要书写的人还在,书魂便在。 无需再多问读书人的选择: 即便它再平凡不过,也唯有书不老不败。 别了,我的书 别了,大江健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