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生两仪
老先生不愧是经历过纹革的人,书中摆出的很多史实和观点都体现出反思的意味,只是可能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所以全书史料扎实,但叙述或冗长或仅起小节标题,未及细细铺展,语言若是精细雕琢,再按照当下学术行文习惯,篇幅减半,语言精炼,当为精品。
全文观点并不新奇,然以俄文史料揭示过往认识不够的细节,同样是史学研究的推进。共产国际作为苏俄推行自身外交策略的工具,不论联国联共,都是为了为我所用。1919年其与孙中山的接触及后续援助,是双方实用主义的体现,绝非意识形态的契合。孙走投无路,以权宜之计,换取苏联的卢布、武器和训练人员的资助,想学的只是其组织形态(党国)和军队建设方法(党军),而对其政权性质(苏维埃)和革命主义一开始就持拒斥的态度。苏联、共产国际(实则是二而一的关系)援助国民党改组,推进国共合作,为的是在中国建立亲苏政权。为了贯彻此目标,其设想并提出过几个实现方式。如孙吴(吴佩孚)联合政权,孙冯(冯玉祥)联合政权、国民党左派与中共联合政权。在具体施展过程中,苏联内部矛盾重重,如斯大林和托洛茨基的矛盾;在华苏联顾问之间的矛盾,这些都影响到对中国国内革命行动的指示。鲍罗廷采取的是所谓楔子策略(依靠左派,团结中派,打击右派),自始至终都是以暗中分裂国民党的方式,来达成建立左转的政权。可有意思的是,在具体界定左中右上,并无具体标准,由此导致界限不清,判断失误。国共最终分裂,共产国际推行的这一分化策略要负主要责任。
孙中山逝世后,国民党一心想加入共产国际,以获得其直接指导,打破ZG的外交垄断,但未果。这是使得国民党认清共产国际扶植中国革命意图的原因之一。其二,蒋介石、胡汉民、冯玉祥、邵力子先后赴苏,蒋、胡都从赴苏见闻,看穿了苏联的真正用心,即并非真心让国民党掌权。冯的儿女在莫斯科中山大学就读,或已先期看到了苏联国内政治的阴暗面。该校在国共合作时期乃至分裂前后,已经卷进了苏联内部的路线斗争,即斯大林和托洛茨基的斗争,该校首任校长即是托派。划分人员阶级与性质,打击异己,举报等行为在该校弥漫,已然透露出所谓red麦加的真实色彩。在该校就读的学生有国共两方人员,国民党人员多为上层人士的子女。这是使得国民党人士,尤其是曾被认定为左派者增强反S反G意识的另一个原因。其三,苏联顾问一意推行土地革命,激烈的土地路线早就为孙中山、胡汉民,甚至左派廖仲恺所反对。(当然,鲍罗廷一开始并非走激进路线)孙死后,北伐开始,两湖农民运动激烈过火,被批斗、杀害的土豪劣绅,不少是前方奋战的北伐军军官的家人。(工人运动的走向,也使正常的工商业停滞。)而此前尚稳健的鲍罗廷也开始走向激进,仍被认定为左派的汪精卫实际上此时已开始筹划分G,只是为了苏联援助暂时隐忍不发。后续罗易把共产国际的电报(大意是军阀不可靠,要ZG建军)出示汪精卫,直接坚定了汪的决心。冯玉祥也由此直接反苏反G。国共走向全面破裂,苏联亲手援助的一个个国民党“左派”都走向了反S反G,其在华推行的路线全面失败。陈独秀成为共产国际指挥失当的替罪羊,下台。
国共合作是一种双赢的体现,双方的党员人数都得到了增加;国共分裂是两败俱伤,双方人员锐减,ZG由此进入乡村蛰伏,国民党在清党的过程中杀敌八百自损三千,大量的怀有理想的热血基层党员被排挤出去,自此变得暮气沉沉。从这一层面说,同床异梦一开始就已埋下了兄弟阋墙的结局,因为共产国际在其中推行的自始至终就是分裂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