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关于黄蕙兰人生的细节

本来希望写一篇文章讲一讲自传之外的黄蕙兰，着手动笔之后发现铺陈过大，所以为了让自己有间歇性的成就感，把现在有的信息先写出来（未完待续）：

1. 黄仲涵父亲是第一代移民，新贵黄仲涵通过婚姻和当地华人老钱结合：魏家魏明娘、何家何金花即露西何、陈家陈莘娘。[1]

1.1 魏家是当地最老的华人权贵家族之一，最早可追溯到17世纪，家族成员在三宝垄有商业和官职。

1.2 何家兴旺始于何金花的祖父何炎老。何炎老从父亲手中接过一个小商铺，变成了一个商业帝国。但可惜何炎老去世之后不久，他们家族生意破产，家人搬到了城里的房子中。何家资产在1889年前后被其他势力瓜分，黄仲涵也是一个积极的参与者，一首诗歌讲述了1889年发生的一场对破产何家的鸦片农场的拍卖会，描写了岛上的多个家族之间的斗争。尽管这一次的拍卖黄未能如愿，但黄仲涵在整场商战中必然获利颇丰，“他常说我给他带来了好运气，因为我出生那年他首次赚满了100万元”。而何炎老在1876年就开始盖的豪宅也被黄仲涵买去，也就是黄蕙兰所述的“宫殿”。[2]

买这座 “三宝垄欧洲人区的大房产”的时候还黄蕙兰还很小，不知道此前已经有“中国人敢于不顾荷兰人的禁令迁出只许他们居住的地区”也很正常。当然，“玛腰”这个头衔也不是她父亲第一个获得的：这个类似于军衔的称号，授予当地华人社区的重要人物。家族破产可能对何金花Lucy影响巨大，成为了一个节俭、会算账的人。

1.3 陈家祖辈陈烽烟是当时城市里最富有的人，也是华人“玛腰”，一个黄仲涵在1890年获得的名衔。

1.4 亲家纵然显赫，但黄仲涵很快盖过了所有人，成为了岛上，全爪哇，全印尼甚至有人说是全世界最有钱的华人。所以相比之下，黄蕙兰母亲“来自一个没有钱的家庭”，她外祖父“在银行的收入是那么少，为过鸦片烟瘾又要花那么多，以致仅能糊口”，而且“可怜的妈妈不会有嫁妆”，而魏家“兄弟们靠着低薪过着艰难的生活，而她那些听天由命的姐妹们大多数嫁的很糟”。虽然至少“她的兄弟在低洼的三宝垄有一片地产”。

2. 黄蕙兰，又称黄斯托克伯爵夫人Countess Hoey Stoker，在1918年前后是伦敦社交场上的知名人物。她喜欢被人称作Lady Stoker。根据当时报纸报道，她和她的姐姐简伯爵夫人Countess Kan是家境富有的爪哇黄伯爵Countess Vie Ham的女儿，两人常会被看到开着她们自己的银色两座汽车在伦敦穿行。黄斯托克伯爵夫人还曾是慈禧太后的女官。[3][4][5]

2.1 黄斯托克伯爵夫人的丈夫是Beauchamp Caulfield-Stoker，在1909年结婚，并于之后搬至英国。Caulfield-Stoker是一家曼彻斯特公司在爪哇的代表，并在领馆服务。他在伦敦一度是他岳父一间公司的生意代表。1912年两人诞下一子Lionel。Caulfield-Stoker于1915-1922年间（一战）是英国军需部队Royal Army Service Corps.的一名上尉Captain。[6][7]

2.2 1915年，黄蕙兰父亲为她购买了Wimbledon的房产，当时是伦敦近郊知名的富人区，从而可以让她有合适的社会地位。Stoker此时去Devonport军队服役。

2.3 在1920年4月黄蕙兰赢得了离婚官司（据说是在1919年即提交了）。黄的提起离婚的理由主要包括丈夫对其的忽视，丈夫拒绝将她介绍给家人和朋友，以及她在戏院看到丈夫和另外的女人等。Stoker在服役期间给黄蕙兰的信中劝阻黄蕙兰来看望自己：“你来这里看望我的想法很滑稽，因为你在这里忍不了两三天。你来的话，我也需要请假，因为我这里没法停”。黄蕙兰在请丈夫复合时，他回复：“毫无疑问你会认为我不回去很残忍；但是我们的生活和想法太不相同，我实在无法回去。”报道显示法院认可了离婚申请并给予了她孩子的抚养权。[8]

[1] C. Salmon, "A Critical View of the Opium Farmers as Reflected in a Syair by Boen Sing Hoo," Indonesia, pp. 25-51, 1991.

Benny G. Setiono, Tionghoa Dalam Pusaran 处在权力漩涡中的中国人, 2008 本书介绍黄仲涵在1884年按父亲安排与魏明娘结婚，显示了黄志信得以进入三宝垄的华人权贵阶层。魏家是华人官员阶层并是重要的包税人。魏家可能1780年左右就到了爪哇并成为了土生华人(Peranakan或称峇峇娘惹）。与魏家相比，黄家只是创业新人。在该社区中，这种结合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但黄志信成功使得两家联姻。对于黄蕙兰自传之中的显著差异，学者Ong Hok Ham指出可能是由于黄蕙兰离开家乡太久了。根据黄仲涵财团Oei Tiong Ham Concern的最后一任执行董事Tjoa Soe Tjong所述，黄仲涵的首位妻子来自三宝垄有名望的家族。

[2] Y. Kunio, "Interview: Oei Tjong Tjay," Southeast Asian Studies, vol. 27, no. 2, 1989.

[3] The Straits Times, 4 Feb 1921 Page 9. 此处提到"She was once lady-in-waiting to the late Dowager Empress of China"，但除非黄父给她捐过这么一个头衔，否则只能是以讹传讹了。事实上没能找到太多她在和顾维钧结婚之前到过北京的信息。

[4] The Straits Times, 9 Mar 1921 Page 10. 注意此时的报道时仍在混用Countess Hoey Stoker和Mrs. Koo。

[5] The Singapore Free Press and Mercantile Advertiser, 4 Oct 1919, Page 12. 这个1919年末的报道中称黄喜欢被称为Lady Stoker，她丈夫Captain Stoker则在东方糖业中赚了大钱（make a fortune in sugar out East）。

[6] Washington Post, 16 May 1920, Sun, Page 1

[7] Captain Beauchamp Forde Gordon CAULFIELD-STOKER. Royal Army Service Corps. | The National Archives

[8] A Boycotted Wife. Malaya Tribune, 24 May 1920, Page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