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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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眼中的友情是怎么样的?”
当初中心理老师问起这个问题时,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
“我们一起去旅游。”“我们会分享许多有趣的事情。”“我们经常聚在一起聊天。”
听到这些,心理老师微微一笑,“我给大家讲讲我和我的好朋友的故事吧!”
“我和我的好朋友已经很多年不见了,这期间我们也并没有很多的联系。但是当我们约出去时,依旧无话不谈,分外欣喜。”
“朋友有很多种形式,我认为最珍贵的一种友情,就是把彼此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虽不常见,却心底惦念,虽各自忙,却从不遗忘。”
初听到这样的解读,年幼的我不免质疑,不常联系的朋友,还算朋友吗?
可随着年岁渐长,终于明白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友谊亦是珍贵的一种。
这本由吉祥止止老师所著、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的《长安月下与君逢》,讲述的便是大唐年间几位顶级诗人间翘首以盼又生死契阔的友谊。

这友谊是王维与裴迪之间才情的惺惺相惜,是杜甫与李白、月亮与太阳的终将相遇,是刘禹锡和柳宗元之间不曾言说的生死不渝,是李白对孟浩然难掩爱意的热烈期许,亦是白居易和元稹不离不弃的梦里相依。
快节奏的现代,很难想象车马很慢,书信很难;也很难想象没有照片,只能以感情寄物,睹物思情的神伤。
可是这一切,在《长安月下与君逢》里得到了具象的表现。
同是天涯沦落人,在这伤心地相遇有情人。怕是谁都不能比刘禹锡和柳宗元更能对这两句词产生共鸣。共同走入仕途,却又一起遭遇流放,往后的几十年里,虽不相见,却从未断过联系。正如作者所说:“暗夜里各自独行一座深山之中,中间隔着不能渡过的逝水,却能在空山里听见彼此的呼应,一时春鸟齐鸣,人间不再孤寂。”从前车马真的很慢,书信难行,炙热的情感不得不随着时间滴答,不得不伴着四季流转,盼啊盼,盼啊盼,感情早已变得像酒一样醇厚,每一封信里的每一个字都价值千金,忍不住读了一遍又一遍,仔细捋平褶皱,悉心珍藏。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当几经磨难的白居易和元稹在滟滪堆偶遇,是“天南地北的两只孤雁在浩瀚的宇宙里相逢”,是“仿佛上天的安排,在漫长的千万年时光中截取偶然的一瞬,让他们像大海深处两粒沙的相逢,洋流转过千遍,终究到了相遇的时刻!”
白居易和元稹的故事占据了本书将近三分之二的篇幅,这两个惺惺相惜的老友,在人生的绝大多数时光里,在上天有意无意的捉弄下,总是与相见失之交臂,总是只能在长满青苔的残垣里题诗给对方留口信,也总是只能在这物是人非事事休的荒凉里感受来自对方的温暖。
所以当他们在广袤无垠的土地偶然相逢时,当思念成疾的人站在眼前,当意气风发不再的脸庞映入眼帘,埋藏在胸中多年的情感竟一下子不知如何宣泄,只得相顾无言泪先流。
这一刻,时间静止了,他们的眼中只剩彼此。这一刻,千年之后的时间亦同样凝结,深厚的情感跨越千年,透过作者的文字,径直流入读者心间,只听见心脏依旧有规律的跳动,但思绪早就随之翻腾。
也是这一刻,彻底地明白,一生,真的只够爱一个人。
《长安月下与君逢》这本书诗与句相融合,在阅读过程中,时常分不清这是诗,还是句,作者吉祥止止老师描绘的意境已经让人沉醉不已。就像王维和裴迪在醉梦里的恍如天日,像李白望着孟浩然离去时的纵情呐喊,也像白居易和元稹隔着逝水两相凝望的百转千肠。真实与梦境的交融,触觉与幻象的反复,写的虽是诗人间的百般念想,唱的却是作者对友情的频频回望,流水潺潺,落花有意也有情。
写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