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想的田园里勤奋耕耘 ——徐则臣《如果大雪封门》读书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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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想的田园里勤奋耕耘
——徐则臣《如果大雪封门》读书札记
各大电商平台“618”年中大促,之前点击过的图书,大数据不断给我推送广告,忍不住又买了十几本书,其实也没便宜多少,无非借个由头,把平日里想看的书买到手。学术著作比较耗费时日,那就从小说开始。近期,断断续续读完了徐则臣《如果大雪封门》小说集,阅读时间基本是在一早一晚。夏天,白昼时间长,早起一会,趁着孩子们还没起床,在给他们准备早饭之前,我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上班后,我不属于我,我把自己交给工作。晚上,回到家,陪女儿写作业,她在台灯下坐在书桌前写她自己的人生,我在她旁边躺在床头上看我的爱好,两不相扰,各得所安。短篇小说的一大好处就是很短的时间就能看完一篇,适合零七碎八的碎片化时间阅读,不必拿出整大块的时间逐字逐句的啃。这部小说集,很有点味道,能让你看下去,文学的韵味很足,跟现在很多编故事、编情节、大白话的粗制小说完全不同。写小说跟干工作一个样,用不用心,看的人都知道。
徐则臣《如果大雪封门》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同名小说集获评“2016中国好书”。最早知道徐则臣这个名字,还是当年在《当代》杂志上(2013年第6期)读到他发表的长篇小说《耶路撒冷》,这本杂志如今还放在我的书架上。当时就感觉这个70年代末期出生的作家很不简单,以后将在当代文坛占据一席之地,没想到在他41岁的年纪就已经抱得茅盾文学奖这一中国文坛的最高文学奖项。他写作之勤奋、作品产量之高的确让人钦佩。他是高效的时间管理者,作为《人民文学》的副主编,他在搞好个人创作的同时还要履行一名编辑的工作职责,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阅读、筛选大量的投稿,文海拾贝,确保能选出高质量的文学作品,对创作者有一个负责人的回复。
徐则臣是中文系出身,且是北大中文系,那个我曾梦想萦怀但不敢追逐的文学圣地、学术殿堂。徐则臣没有辜负中文系的专业素养,以个人的努力把这种学习经历、专业训练发挥到极致,坚守在专业的道路上,不断前行,是中文专业的卓越代表。相比之下,大多数同专业出身的人,如今从事的职业可能早已远离专业十万八千里。把爱好、专业与职业融为一体,是一个人最大的幸福,可以一生去坚定地为之努力、为之追求、为之奉献,那种心甘情愿的付出,那种无怨无悔的奔赴,那种热烈执着的参与,像极了遇到爱情的每个人。不必为了艰辛生活而疲惫应付,不必为了几两碎银出售自己,用热爱去浇灌理想之花,用时光去充盈个人内心,单是想一想都感觉无比美好,而徐则臣则用个人努力和实际行动在践行这种理念、享受这种状态、实现这种美好。
《如果大雪封门》收入了徐则臣近些年创作的17篇短篇小说,很多是首次面世。这部小说集大多是2003年至2010年左右写出来的作品,彼时的作者还在北大读书,边学习边写作,基本确定要当一个作家了,这几年的作品的地点集中在“花街”和“北京”这两个地方,一个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一个是他读书求学的地方,两地都是他前半生大部分时间待过的地方,给了他记忆、感悟、情感,给了他认识世界的场景,可谓是作者文学的故乡。《如果大雪封门》这篇小说是作者写“北京”最典型的一篇,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一篇,在编选小说集时,放在了第一篇的位置,也可以看出此篇在作者心中的地位,应该是写出了作者自己要想的小说。以一个南方人梦想看雪的愿望贯穿小说,关注大都市里底层人物的生存状态,从小人物的视角来透视大都市的生活,构思巧妙,情感真挚,让读者透过故事从心底生出一丝温暖和感动。大都市与小人物,生存与梦想,既想要住的温暖舒适,又渴望看到大雪封门,吃到嘴里的鸽子是真实的生活,飞在天上的鸽子是追逐的梦想,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反差,人就在生存和梦想之间苦苦挣扎。
“花街”这个大运河边上的小城镇,在作者笔下演绎了一幕幕色彩各异的故事,有底层人生活的艰难,有人与人之间最朴素的感情,也有见不得阳光的凄凉的爱情。花街,就是作者文学叙事场域,既是作者真实故乡的艺术化,也是作者艺术创作的文学地理中心,带着作者极大的感情投入。在这里,我们看到人情冷暖,也看到人心难测。这里人们的生活,就如大运河的水流,一代又一代,一波又一波,人生活过,死去,唯有流水日夜不停奔腾而下,见证着花街的古往今来。“花街”系列中短篇小说的创作,为作者写作长篇小说《北上》积累了大量的素材,沉淀了对历史的思考,酝酿了丰富的故事情节,塑造了鲜活的人物形象,就此而言,《北上》能获得茅盾文学奖,不是偶然的,是长期积累后的必然爆发,是蓄势之后的一飞冲天。《镜子与刀》巧妙的选择了孩童的视角来写成人的世界,《大雷雨》借雷雨天把人性之恶的氛围拉满,《花街》以麻婆自杀来审问她身边的人,审问读者,也审问这个世界,天地之大何以容不下一个苦命之人,小说触及了人性的复杂,有鲁迅小说的味道。《梅雨》等篇都涉及了“花街”重要的人员构成——妓女,这是运河带动沿岸经济发展的结果,是商贸往来、人员聚集的结果,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少不了妓女,作者通过妓女的生存状态折射了社会的历史变迁。
还有其他一些不在“北京”,也不在“花街”的小说,同时参与构建了作者的文学创作版图。《养蜂场旅馆》《我们的老海》写婚外情或者情感越轨,这两篇分别创作于2003年和2004年,彼时作者还在北大读书,学生时代的他为何将视角聚焦在这一题材上,颇可玩味。但就作品内容而言,给作者传递的情感感受,一个如蜜蜂蜇伤一般隐隐作痛,一个如大海咆哮般痛彻心扉。两篇都包含一层隐喻,爱情如蜜,贪多滥情却可能招致蜂毒之刺;情欲似海,不知收敛可能会被欲望的大海吞噬。可以看出徐则臣早期小说已经十分讲求创作技巧,作者对形式的运用是有意识的,甚至是刻意为之,比如,《时间简史》是形式创新的一次大胆尝试,以至于形式压倒了内容,时间在倒流,岁月在回溯,你甚至感觉不到小说的叙事。《露天电影》《夜归》等以第一人称叙事的小说,则带有作者的自传性质,回忆儿时生活趣事,展现走出故乡与返回故乡的疏离感,已融入都市生活的我,“回归”故乡是如此的艰难。
作为一名青年作家,徐则臣已经拿到了包括老舍文学奖、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在内的文学意义上的“大满贯”,人生一时风光无限,在当代文学的广袤田地里,他已经耕耘出一片属于自己的金色麦田。他个人对梦想的执着、专业的坚守、信念的笃定,的确具有文学的溢出效应,也许他的成长经历本身就是一本很好的书。读书也是读人,在纷繁复杂的社会中如何守护好初心,在急功近利的时代如何淡定从容地生活,徐则臣用他的文字给了我们一个可供选择的答案。
人到中年,梦想依然可贵,无论你从事何种职业,愿每个人都能播种希望、收获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