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版本的甄选 之《木偶奇遇记》
一个木偶迈着大步，正在狂奔，应在逃离什么，背景则是一个浑身滚圆的大胖子，戴着高筒帽，挥舞着鞭子，确切地说是驴鞭，邪魅地笑着，预示着木偶的命运多舛。事过多年，一看到这个封面，我就知道，它就是我上初中时读过的《木偶奇遇记》。于是，毫不犹豫地在网店下单，8.8元，免快递费；若考虑快递费，我感觉书价也就1块2块，多者4块。因为我知道，不同的书店谈判能力不同，快递费差异很大，有的会很低。而书的标价才3角6分。记忆中，那是新华书店到学校出摊，我自己花钱买的。当时应该还买了一本书，说将来的社会有立交桥，人们坐着空中无人驾驶汽车飞来飞去，后来我查了查，应该是叶永烈的《小灵通漫游未来》。现在，立交桥已经不稀罕了，路上无人驾驶汽车有了，空中无人驾驶汽车似乎也有雏形了。
在潜心研究《木偶奇遇记》数十年之后，意大利著名学者达妮埃拉·玛凯斯基教授断言，“在世界范围内，除了《圣经》和《可兰经》，《木偶奇遇记》是拥有读者最多、销售量最高的作品。”1哟，原来我在若干年前就已经是众多读者之一了。我看的这本《木偶奇遇记》译者是徐调孚，据说他是中国最早译此童话故事的人，可追溯至1927年，发表于上海《小说月报》，1928年出单行本。解放后，他的译本至少有四家出版社多次重印。我现在买的版本是少年儿童出版社1957年7月第1版，1979年4月第10次印刷。现在想来我应该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读的此书。
多年以后，曾经的少年已经步入中年，曾经的读者现在有能力译自己看过的书了。我以不低的价格买到了纸质正版的The Adventures of Pinocchio，读完一章，再去翻阅40年前的中文版，发觉对不起来。细看之下，扉页上印的是“徐调孚中文译述”。我见过“改译”和“编译”，“译述”怎么讲？查汉语词典，还真有这个词，意为“用一种语言把另一种语言某段话的意思叙述出来”。我感觉这里的译述应是“译其主干”。待我找到徐先生依据的英文版后，发现确实没有全译。比如：
"Good morning, Master Antonio," said Geppetto. "What are you doing on the ground? "
"I am teaching the ants their A B C’s."
"Much good that does! "
"What has brought you here, brother Geppetto."
"My legs. Do you know, Master Antonio, that I have come to ask a favor of you?" 2
徐调孚译：
“你好，安东尼先生，”盖比都说，“你坐在地下干吗？”
“我在教蚂蚁识字母。盖比都老哥，你带了什么东西来呀？”
“不，我是来向你要一些东西的。”3
很明显，Much good that does和My legs. Do you know, Master Antonio没有译出，而且What has brought you here没有理解对，它不是“你带了什么东西来”，正相反，而是“你来有什么事？”或“什么原因导致你来这里的？”盖比都却理解成了“你是怎么来的”， 即用什么方式来他家的，当时来说可能是骑马或驴或赶着马车或驴车，或步行，等等；所以，他才会说My legs，即走着来的或靠我的腿。此处出现了答非所问的情况。
在书前《译者的话》中，徐先生说：“为使适宜于儿童阅读的缘故，我并未完全直译，尽我所有的能力，总想使它浅显流利。”4这便道出了“译述”的原因，其中有改译的成份。这让我想起那些编辑修改过多的我的译作，不妨将“译述”当成一个标识，即凡编辑改动不大的，才标“译”；编辑从头改到尾，改成她们想说的话的译作就是“译述”。
但凡公版书，中文译本那叫一个多。在某卖书网站输入“木偶奇遇记”，一回车，搜索结果竟然有200页。我拣着最便宜的价，有选择地购买，比如出版小说的几家名社、大学出版社和少儿出版社。编译和改译本不要，给儿童看着玩的不取，学生读本不买，因为若不是全译，对我没有意义。译者方面，肯定要买任溶溶的译本，据说他是译自意大利语的第一人；同一个译者但不同出版社的，只选一家。若另外一家出版社有代表性，也入选。比如，外国文学出版社（1980）和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先后出过任溶溶的译本，一家是最早出任溶溶译本的社，一家是名社，均购入。如此，我就可以顺便看一下多年以后，译者在重版时有没有修改。比较之下，前后译文似乎没有变动，不过，我没有一句一句对着看。
最后，我买了19个中文译本。后来发现付琳琳译、明天出版社2005年出版的《木偶奇遇记》是个改写本，随舍弃。剩下18个译本。因为任溶溶的译文虽然由外国文学出版社和人民文学出版社两家出版，但文字是相同的。因此，我只取较早出版的外国文学出版社的译本用于比较。最后剩下17个译本。
我选择的英文底稿是卡罗尔·德拉·奇萨（Carol Della Chiesa，1887-1972）5的英译本，Gutenberg版本是也。开始译时，除了事先知道任溶溶是根据意大利语翻译的外，我不知道哪个中文译本译自意大利语，哪个译自英语，更不知道哪个中文译本依据的英文版本跟我译的相同。出版界也习惯了不透明。除个别译本标明译自何处外，绝大多数没有说明自己的翻译底稿为英或意，甚至英或意的哪个版本，我只能根据文字自己甄别。开始时，我多是按照译自英文版，但随着翻译的进行，我逐渐感觉多个中文译本是根据意语译出的，因为有些词句是英文本没有的，至少是我的英文底稿没有的；进而发现即便译自英语，英文本也并非一家；最后发现意语本竟然也不是一个版本。翻译过程中，我不断地比较、甄选，将它们大致分为两类：译自意语的和译自英文的。之所以要将两类版本区分开来，就是为了在我翻译时，不再拿译自意语的中文版文字进行对比研究，而是仅作参考；并进一步确定译自与我相同英文版的中文书，从而大大减少参照量。而参照的意义在于取人之长，补己之短；避人之坑，挖人之雷。否则，即使译出语同是英语，词句不同，译出来的中文就会不同，单纯读中文就很难说清谁对谁错，孰优孰劣。
首先，我要将译自意大利语的中文版本分出来。
从一开始我确切知道译自意语的中文译本是任溶溶（1）的译本，后来知道的是王干卿的译本（6）。最初，我以为王干卿的译本译自英语，因为其插画跟Palazzo的英文版完全一致。但在翻译过程中，我发现不一致之处越来越多，便从开始怀疑译者偶尔译错了，到怀疑出版社为什么出版如此不一致的译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受好奇心的驱使，我联系上了编辑，她告诉我该书的封面、插画是英文版本的，但译文却是按意语译出的。王淑允的译本（12）显然有与其版式一样的意大利语版本，推定译自意语。其他的都是通过比对特征点确定的。
在版权页没有信息用于确认的情况下，我只能在译文中寻找几处特征点，即只在译自意语的中文译本出现，而译自英语的中文译本没有或只是个别才有的表述，以此作为关键的识别依据。实际上，参照的特征点有多处，而且每个中文译本的参照点也不同，限于篇幅，我无法一一展开说明，只找一个区别比较明显的来写，即“木头”和“木勺子”的分别。当然，我想写的这个参照点只是在翻译过程中凭感觉确定的，未必是最具代表性的特征点，但也能说明问题。
初稿译完之后，我又仔细地核对了一遍，发现我买的中文译本多数译自意语，有13个版本；译自英语的是少数。甄选结果如下，按第一版的出版年份由远及近排序。同时，我将各自参照点处的译文也分列其后。
1. 任溶溶译，外国文学出版社，1980.5
他倒在地板上这啪哒一声，听着就像是一口袋木勺子从五层楼上落下来似的。（p. 24）
2. 徐瑛译，中国妇女出版社，1997.1
他摔倒时发出的响声就像有人从五楼往下扔了一袋木柄勺那么响。（p. 25）
3. 燕子译，南海出版公司，2000.1
那倒在地上的声音，就像把一只装满木勺子的口袋从六楼扔下来的巨大声响。（p. 21）
4. 徐力源译，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2002
他倒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口袋东西从五层楼上掉下来似的。（p.25）
5. 祝本雄译，译林出版社，2012.5
那个倒地的剧响，就跟装满长木勺的大口袋从五层楼上摔下来一样响。（p. 27）
6. 王干卿译，接力出版社，2015.1
他倒在地板上的声音，就像装满长勺的大麻袋从六层楼上掉下来似的。（p. 32）
7. 侯烨译，中国妇女出版社，2015.7
他摔倒在地的声音就像把一只装满了木勺子的麻袋从6层楼扔下来一样大。（p. 26）
8. 张晨光译，吉林大学出版社，2015.8
他倒在地板上这啪嗒一声，听着就像是一口袋木勺子从五层楼上落下来似的。（p. 17）
9. 刘月樵译，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11
他倒在地上的声音，和一只装满长勺的大麻袋从六层楼上掉下来的动静一模一样。（p. 17）
10. 杨银玲译，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7.7
他这一摔，闹出的动静可真大，简直就像一麻袋木勺子从五层楼上落下来似的。（p. 28）
11. 付悦译，百花州文艺出版社，2018.1
这一声巨响，就像从六层楼上摔下了一只装满木勺的口袋。（p. 27）
12. 王淑允译，上海文化出版社，2021.12
他摔在了地上，那声音就像是一袋子木勺从楼上扔到了地上一样。（p.38）
13. 裘因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23.7
他栽倒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麻袋的木头勺子从高楼上掉下来似的。（p. 22）
徐力源译本没有“勺子”的字眼，却肯定了是“一口袋”东西。不过，在徐力源写的《译者的话中》提到一个怪物的名字Orco：
“Orco”（第十章）是神话中一个妖怪的名字，笔者干脆译成“妖怪”。6
我又看到了在一堆汉字中加引号的英文。尽管我十分不舒服，我还要照样引用，因为原文如此，没有办法。我查了一下，英译版本中没有这个词，意大利语版本有它的影子：
Perchè sei venuto a mettere lo scompiglio nel mio teatro? domandò il burattinaio a Pinocchio, con un vocione d'Orco gravemente infreddato di testa. 7
vocione d'Orco就是voice of Orco。在英语中，Orco只是指意大利的奥尔科河。它是一个意大利语词汇，复数是orchi，即食人魔或半兽人。根据意英词典，orco即英文的ogre，我查了一下，徐调孚依据的Cramp英译本（p.40）和Chiesa英译本（p.51）都译为ogre，指“吃人怪物、食人恶魔”；张鹏依据的Murray英译本（p.42）译为goblin，指“小妖精、小丑怪”，都不是怪物的名字。说到goblin，自然联想到托尔金（Tolkien），在他的设定中，orc和goblin是同一个物种，而orc是一个古英语词。在《霍比特人》中，托尔金主要用的是goblin一词，但是在其他作品中则多用orc。总之，我依此判断徐力源译自意大利语版本。
其余译文都是一袋“木勺子”，至少是“勺子”。从楼上掉下来没错，但是从5楼还是6楼？还是看看意大利语是怎么描述的吧。
E nel battere in terra fece lo stesso rumore, che avrebbe fatto un sacco di mestoli, cascato da un quinto piano.8
可见，一袋勺子（un sacco di mestoli）从5楼（quinto piano）掉落，没毛病，mestoli是mestolo（勺子）的复数，长柄勺子是mestola，它的复数是mestole；至于是不是木质（in legno）长勺不好确定，“勺子”没错。
其次，确定译自英语的4个中文译本。相比之下，在上述对照点处全是一袋“木头”，不是“木勺子”（张鹏的译文有点特殊，下文解释）。按第一版的出版年份由远及近排序，并将参照点的译文分列其后。
14. 徐调孚译述，少年儿童出版社，1957.7
这倒下来的声音竟像一袋木头从高高的第五层楼上摔下来那么响。（p. 17）
其英文是：
[I]n falling he made the same noise that a sack of wood would make in falling from the fifth story of a house. 9
15. 张鹏译，明天出版社，2009.1
他却一下子狠狠地摔倒在地板上。（p. 29）
中文译文中没有看到对摔倒声音的描述，只是简单提及他摔倒了。查其英文，则有相应的内容，而且是“一袋木勺子”。其英文是：
But instead, he stumbled and fell flat on the floor, making as much noise as if a sack of wooden spoons had been thrown from a fifth-story window.10
大意是“匹诺曹一个踉跄，平躺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就像从五楼的窗户扔下一袋木勺”。张鹏译的英文本尽管是“一袋木勺”，却不是从五楼掉下去或摔下去的，而是从五楼的窗户扔下去的。不过，张鹏译自英文版无疑了。
16. 崔爽译，云南人民出版社，2016.6
这一下摔得，听上去就像是一大袋木头从五楼掉了下来。（p. 23）
17. 张璘译，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7.3
他倒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一口袋木头被人从五楼重重地丢下来那么响。（p. 20）
我推测崔爽和张璘译的英文就是Chiesa的英译本，它跟徐调孚依据的英文非常接近：
In falling, he made as much noise as a sack of wood falling from the fifth storey of a house. 11
不难看出，Chiesa的英译本明确说是“一袋木头”，不是“木勺子”。我的译文：
（一头栽倒在地上，）摔倒时闹出的动静就像一袋木头从房子的五楼掉下来那么大。12
有人会问了：既然知道有些中文本译自英文本，还探讨什么呢？说来复杂。匹诺曹的意语文本应该是相同的，但我也见过稍有不同的意语版本，但这不是我要讨论的重点，只能假设意大利语的版本都是一样的文字。而译自意语的英文《木偶奇遇记》有多个版本，中文译文自然不同。大同小异也是异，况且有些英译文的差别还挺大的。如果不区分不同的英文本，若赶上中文译文出现差异时，我在对比研究时就无法取舍。
我从一开始就确切知道译自英语的是徐调孚的译本。在徐译中文译本的版权页中，明确说明是“根据英译本转译”，英译者是Walter S. Cramp（克兰普），插画师是谁？少年儿童出版社的《木偶奇遇记》（1979）说是科勃伦特（C. Copeland），我还真找到了完全相同的英文版本。尽管徐调孚的中文译本无疑是译自英文，却跟Chiesa的英译本不同。
He found a little table all nicely set, and lighted by a candle stuck into a green bottle. Seated behind the table he saw an old man with snow-white beard and hair, who was slowly eating some little live fish. 13
徐译：他看见那里放着一张很巧妙的小桌子，在一只绿色的瓶里点燃着一枝蜡烛。他瞧见坐在桌子后面的是一个生着雪白须发的老人，慢慢地吃着几条活鱼。14
第一句话交待的不算清楚。其实它的意思是：他看到了一张摆放整齐的小桌子，而不是“巧妙”的小桌子，说明桌面上的东西摆放得不杂乱（all nicely set）；桌上有个玻璃瓶，瓶口插着一根蜡烛，烛光闪烁，照亮了桌子。在Chiesa的英译文中，跟上一句英文对应的英文如下：
He found a little table set for dinner and lighted by a candle stuck in a glass bottle; and near the table sat a little old man, white as the snow, eating live fish. 15
我译：他看到一张小饭桌，已经摆放停当，桌上有个玻璃瓶，上插一根蜡烛，烛光闪烁，照亮了桌面；桌旁坐着一个小老头，须发雪白，正在吃活鱼。16
差异还是挺明显的。Carol的译文没有描述小桌子的摆放，没说瓶子是绿色的，老头是坐在桌子旁边，而不是坐在桌子后面，吃鱼也没说快慢。
而在张璘写的导读中，最后说道：“本书是根据卡罗尔·德拉·奇萨翻译的英文版（电子版）转译”的，再加上跟我的译文对照度非常高，从而确定他依据的是Chiesa的英译版。之所以推测崔爽也是译自Chiesa的英译版，是因为她的译文跟我译的和张璘译的比照度都很高。
因为崔爽和张璘译的中文译本的版权页上缺少相关信息，无从查找二者依据的英文版本；我也联系了各自的出版社，但因为时间久了，无从查找。当然，若有认真的热心编辑，还是能查到的。但我无法强人所不愿，还浪费别人的时间，毕竟可能只有我拿它当回事。我随翻译随筛选，只有这两个中文译本是可以从头比较到尾的，跟我译的Chiesa英译版高度吻合，因此推定二者译的英文本就是Chiesa的英译本。
最后确认的是张鹏的英译本。这事比较曲折，没少费劲。看其版权页，注明译自2005年出版的Creative Editions英文版本。出版社有了，年代也有，插画师是Roberto Innocenti，我照此搜索，国内旧书网店没有一致的纸质书，也没有找到电子版。没有真凭实据，就无法确保译者译自英文版，毕竟存在英文版的外观和译自意大利语的正文这种中文译本。为消除此担心，我通过朋友联系上了明天出版社，再找到当时的责任编辑，她又给了我当时负责版权的部门负责人（后来当了社长，现已退休），社长又给了我译者的微信，终于，我听到译者回复说“我只会英语，不会意语，译的是英文版”。至此算是无疑了，我可以按照译自英文版的中文译本对待了。
可没有英文文本，我无法进行对比研究。无奈之下，我心想若是同一个英译者，英文文本应该相同。我再次寻找和求证，发现其英文译者是Mary Alice Murray，于是我找到了虽然插画师不同（其中包括C. Mazzanti和Charles Folkard插画的版本），但译者都是Murray的英译本。可是，我在Creative Editions版本的评论中读到Heide Piehler的书评：
This volume is a revision of Innocenti's version of the classic tale (Creative Editions, 1988). … Murray's new translation employs more lyrical phrasing and use of language than the earlier edition. 17
研究一番之后，我发现张鹏的英译本确实是Murray的修订版。既然是修订版，内容肯定有变化。后来，我在谷歌图书里找到了四处引用的原文，发现句子确实有变化。但谷歌图书只能浏览部分页面，还有几处引用或完全看不到，或只能看到句子的一部分。英文文本不全我就无法对照中文译文学习和研究。别无他法，我只能从亚马逊上购买该版的英文书了。下单、付款之后，物流信息开始显示，直到离开美国境内，信息中止，表明书应该是到中国海关了。我以前在亚马逊上买过书，知道这将开启一个漫长的等待时间。但这次没有了之后。没收了，被人黑了，还是丢失了？无从查找，没有跟国内快递公司对接的信息，更没有任何人对此负责。过了几个月之后，按照卖家的要求，我申请了退款。虽然钱上我没有损失，但得不到书甚是遗憾；美国那个卖家损失了书和运费。
（710 characters and words have been removed）
得不到张鹏依据的英文本，我不但无法对比译文加以研究，也无法在写文章时引用。我不死心，仍然心怀侥幸，时不时地在网上搜索这一版本的电子版。某天晚上，我在某个不熟悉的网站又看到了Murray译的英文版，可是只能看到前几页和封底，但我知道它是有全部页码的；只可远观，不能把玩焉，心内着实痒痒。我之前也搜索到过它，但这次我突然想到应该问问该网站的电子书能否下载；人在穷途末路时总会灵光乍现，想到一种脱困办法。结果，真有一个人写过一个帖子，讲了下载的方法。我如法下载，真的得到了我渴望已久的版本，而且是原书扫描版，引用妥妥的没问题。侵不侵权？不知道。但该网站自己讲，It is a non-profit library of millions of free texts, movies, software, music, websites, and more. 不管了，我已经饥不择食，先把文章写完再说。
难题解决了，我再讲点轻松的。说到英文本，M. A. Murray的英译本是第一个英译本（first edition of Pinocchio in English），书名是The Story of a Puppet。人们常提及的1892年版却不是第一个英文版，那是在美国出版的，其实前一年的圣诞节在英国就出版了。18现在流行的书名The Adventures of Pinocchio始于1916年Walter S. Cramp的译本，也就是徐调孚依据的那个英文本。
有人可能不明白，如此费劲地比对中文译本，还要搞清楚各自依据的何种语言的哪个版本，意义何在？读书的人都知道，公版外文书译成中文译本的不在少数，而且每本都有数版中文译本。比较特殊的是，《木偶奇遇记》的作者是意大利人，最早的版本是意大利语的，英文版本是转译的，而且不止一个英文版本。我不想再溜一遍西瓜皮，那怎么办？只能在翻译时拿之前的中文译本比较研究，而且要搞清楚各自译出的版本。如若意英不分，英英不分，对比研究就毫无意义。搞清楚这些之后，我既不会再拿着译自意语的中文译本当成译自英语的中文译本，纠结于遇到不同表述时不知何去何从的窘境，又可以将重点放在译自同一英文版本的中文译本上，不但缩小了比较的译本范围，有的放矢，而且节省精力和时间，写文章时引用的例句也会减少很多。
最后，我将中文译本大致分成了三类：
主对比研究中文版本：推断译自Chiesa英译本的中文译本，即崔爽和张璘的译本。
次对比研究中文版本：译自其他英译本的中文译本，即徐调孚译本和张鹏译本。
用于参考的中文译本：译自意语的所有中文译本。
注释：
[1] 科洛迪，木偶奇遇记，刘月樵译，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p. 1.
[2] Carlo Collodi, The Adventures of Pinocchio, translated from Italian by Walter S. Cramp, illustrated by Charles Copeland, The Copp Clark, 1904, pp. 5-6.
[3] 科罗狄，木偶奇遇记，克兰普英译，科勃伦特绘图，徐调孚译述，少年儿童出版社，1979，p. 4.
[4] 木偶奇遇记，徐调孚译述，p. I.
[5] Carol Della Chiesa, or Carolyn M. della Chiesa, (1887 - 1972) was an Italian translator, writer, and school teacher in the United States. She is best known for translating the children's classic Pinocchio by Carlo Collodi from Italian to English in 1926. Chiesa was born in Italy in 1887.
Source: https://www.goodreads.com/author/show/2500477.Carol_Della_Chiesa
[6] 科洛迪，木偶奇遇记，徐力源译，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2002，p. 3.
[7] Carlo Collodi, Le avventure di Pinocchio, illustrazioni di Minalima, L'ippocampo, 2020, p. 68.
[8] Ibid., p. 48.
[9] The Adventures of Pinocchio, translated by Walter S. Cramp, p. 24.
[10] Carlo Collodi, The Adventures of Pinocchio, translated by M. A. Murray, illustrated by Roberto Innocenti, Creative Editions, 2005, p. 29.
[11] Carlo Collodi, The Adventures of Pinocchio, 1926 translation by Carol Della Chiesa, Palazzo, 2020, p. 38.
[12] 本书，p. .
[13] The Adventures of Pinocchio, translated by Walter S. Cramp, p. 194.
[14] 木偶奇遇记，徐调孚译述，p. 144.
[15] The Adventures of Pinocchio, Palazzo, p. 190.
[16] 本书，p. .
[18] https://www.encyclopedia.com/children/academic-and-educational-journals/pinocchio-carlo-collodi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