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志不渝》小议
P.S.此篇是2023年所写,因账号迁移挪过来,非学术性质,纯属个人观点。 《矢志不渝》和阅读预设有所不同。Scott之后海外性别史学者的研究往往致力于挖掘女性生存﹣精神空间与官方空间缝隙("弹性"),但需要注意的是,学者们在何种意义上讨论这一"弹性",以及针对这种"弹性"的论述是否成立。卢苇菁将"贞女的主动性"定义为"贞女自己选择如何接受及应对这一理念",由此,记录一些个人疑问: 1.贞女所殉之道不仅是儒家之道、旌表传扬突破女性限制于"内"、由守贞而避免二嫁等例中,女性获义获名的前提仍是以损害身心为前提,那么这种情况是否仍意味着"女性获利"?这种自主性中迫不得己的成分反而是一种对女性地位低下(而必须以身体﹣生命为代价换取其他价值)的反证?此点可与《闺塾师》江南女子的游历作比较阅读。 2.第七章《古礼与新解:关于贞女的争论》中,讨论者的性别比例和以此为基础的接受状况都是被忽略的议题。如果讨论主体的男性远远超过女性,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说女性讨论者具有话语权?其次,当这里的"主动性"指向"女性赞同守贞"时,女性学者的讨论是否形成过潜在团体(这意味着一种女性集体共识)?如果有,接受度如何or是否有男性学者对此回应? 3."贞女"在物质层面的"受损"(or"盈利"?)的话题被一笔略过(actually这点才很有意思!) 4.结论部分提到,20世纪革命女性对贞女类似精神的延续,但新文化运动导致贞女现象寿终正寝,而通俗电影含有贞女信念,对这种打通古今的说法有点好奇,不知左翼运动&延安改造中有没类似于将"贞女精神"变形并视作一种民间资源进行革命动员的例子。 比起贺萧提出的"另一种声音"与高彦颐考察的"才女文化",卢苇菁笔下的"贞女的主动性"更近似于一种研究网罗明清时期政府旌表制度、聘婚礼仪、极端"弘道"风气等社会、文化因素的抓手,与其说这种"弹性"是落地于物质性的实存,不如视作一种技巧性的修辞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