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流溪》本身,只谈女性情欲书写史
看了下《流溪》。发了条广播谈了下30年来女性情欲书写史,毫无意外被锁了,那只能转战书评了。
《流溪》写于2019年,比较意外的是,在前面的推荐中看到了棉棉的推荐。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都不知道棉棉是谁了,但在90年代末,她和卫慧算是风头人物。
90年代末,中国现代文学中,不确实是不是第一本,但确实是很少见的,一本由女性自己书写的,关于女性情欲的小说《上海宝贝》横空出世,在当时引起巨大热议。
我们的现代文学中不是没有性描写,前段时间海棠作者被远洋捕捞时,就有同学说:“我看了海棠作者的性描写很有感觉,但看贾平凹的性描写只觉得倒胃,但后者可以堂而皇之地在书店里以文学经典的名义售卖。”
我们的性描写史更多是男性意淫史,女性仅仅是他们意淫的客体,几乎从未获得主动书写情欲的资格。
《上海宝贝》被热议了一段时间后,作为禁书下架了。神奇的是,几年后,我在我们大学的图书馆里还能找到它···
今天来看,《上海宝贝》写的并不好,其实还是父权审美下的性爱标准,大就是好,久就是好,久到不知疲倦最好。里面那个德国男人,大和久到像一个标准的又面孔模糊的A片角色。
虽然写的不好,但确实很红。这本书出来后,“用身体写作”这个充满男凝感的词霸榜了媒体很久,仿佛男作家不使用自己的身体即手来写作一样。当时媒体用这个说法来称呼一切在书中描述了情欲和性爱的女作者。
当时能和卫慧齐名的,就是棉棉了。
棉棉的书我只看过节选,并没什么太大感觉,至今一本都没看完,不过当时卖的应该也不错。
在媒体的造势下,她俩颇有点互相较劲的意思——但也可能没那么较劲,只是媒体喜欢报道这种女性之间互相倾轧的主题。
从被报道的较劲来说,其实挺没意思的,因为她俩主要比的是谁更有钱,更酷,更像个成功的名媛。
没错,她俩大概可算郭敬明的前辈,给自己打造的都是又文艺,又成功,又纸醉金迷的精英名媛感。
至今记得一轮较劲:根据报道(我再次强调,这些报道未必客观),卫慧说棉棉的书卖得不好,她也没什么钱,棉棉反驳说:“我在法国古堡结的婚!”
就是这么没意思的较劲,但符合千禧年那个全民都以有钱为最高圭臬,万众一心奔小康的时代民风。
这波风潮热了一段时间后,进入21世纪,关于她俩的新闻迅速地冷淡了下来。我甚至不确定她们还有没有在继续写作。
不过她们开创的很多东西被迅速发扬光大。
如前面所说,她们文艺又精英又名媛的人设被郭敬明继承并发扬光大,而书写女性情欲的工作则看似无人继承,但实际上由海棠,AO3等暗戳戳地继承了——这很神奇,女性的情欲意外地拐了个大弯,用通过看两个男人啪啪的方式发泄出来。
20多年过去,再在一本书写女性情欲的小说前面看到棉棉的推荐,真是恍如隔世,再一想,也是某种悲哀:这说明在这一块,上一个前辈已经是二三十年的了,这二三十年里,竟然无一人(合法地)成为女性情欲书写的新旗手。
说回《流溪》,我还挺喜欢。
书里女孩的成长,一直伴随着几条线:一个是性,一个是植物。事实上,在文学里,植物是情欲永恒的化身。书里这两条线交织得挺好。里面1997-2005的千禧年时光复现得也很有趣。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条线是在这个父权世界里,女性永远躲不过的暴力。故事以女儿向父权复仇,和为母亲安魂作为结尾,这是以前几乎所谓女性情欲小说都没有达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