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禁锢,往往始于对禁锢的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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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印象最深的人物无疑是主人公安德烈·叶菲梅奇。随着故事推进,我对他的情感也变得愈发复杂。对于这个形象,有几点思考:
一、知识分子的疏离:避世还是冷漠?
起初,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高谈阔论、纸上谈兵的俄国懒汉,自视清高却从未真正“生活”过,更未经受过现实的拷打。从这个层面,这一人物形象又能被理解——人确实很难理解认知之外的事物,“底层人民的现实”对他那样一路顺遂的人而言,本就是另一个世界。他沉浸于理论与哲学,合理化自己的清醒,实际上缺乏实践、缺乏对现实和人的真切关怀。
二、个人的反抗与社会的普遍暴力
后来,当他遭人陷害、沦为与自己病人一样的处境时,我为他感到强烈的不平与同情。面对突如其来的苦难,安德烈几乎没有激烈反抗;即便最后尝试抗争,却也无力改变什么。说来悲观,但当社会性的暴力普遍施加于个人时,反抗真的有意义吗?像伊万一样反抗,却招致更多暴力;像安德烈一样逃避,又何以改变现状?个人究竟应当坚持到何种地步?这个问题至今难有答案。
三、权力中的善与恶
安德烈的底色无疑是善良的,他也希望社会变好;但身为拥有权力的人,他却从未善用其身份与影响力付诸行动。他是第六病室的第六个病人,而前五人都经他诊断或间接安排而入院的。那么,他是恶的吗?不是。但能算是善的吗?从这个角度看,也未必。掌握权力却未尽其责,何尝不是一种渎职?即便拯救不了所有人,至少他能改善病室的环境,但他却对周遭视若无睹,直至临终前才真切体会到病人的痛苦。
谁才是真正的病人?也许我们都在病室之中,真正的禁锢,往往始于对禁锢的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