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在历史洪流之外的人类学大家

史禄国是谁？恐怕很少有人知晓。

《自由鸟与蜗牛：史禄国在华的两重生命》是我在人文社科联合书单评审期间遇到的一本书。因为陌生，我格外留意了下，后来又收到书，这才知晓了这位俄罗斯人类学大家的学术生涯，并由衷感叹这类冷门研究之不易，有多少学者被遗忘在历史洪流之外？

史禄国（1887-1939）是通古斯研究知名学者，他所主张的“民族心理特质综合体”理论，突破了当时人类学偏重外在文化现象描述的局限，将研究视角深入到心理层面。史禄国后半生的调查足迹遍布中国东北、华北、华东、华南、西南等地，他在华生活和工作直到逝世，曾在厦门大学、中山大学、清华大学任教，与蔡元培、顾颉刚、傅斯年、张星烺等学者密切交往，费孝通、杨绛、夏鼐等年轻一辈深受他的影响。

史禄国在致汉学家阿理克的信函中，将自己在中国的学术心境比作“自由的鸟儿”，而“蜗牛缩壳”是动荡岁月里的处世策略。此即书名由来与写作主线。

从西伯利亚循着先辈足迹开启调查，到应远东之召唤选择中国作为学术深耕之地，史禄国始终以开阔的视野拓展人类学研究边界。他在华前期以东北的通古斯、满族等边疆民族研究为主。后在上海结缘亚洲文会期间，他以学术活动家的姿态左右逢源，通过出版、演讲、募款等方式推动研究开展，其学术成果与观点传布到国际学术界，成果频出，声望渐隆。

史禄国扬弃了坐在书斋里用零星汇总的资料进行主观推论的欧洲传统人类学研究范式，主张亲身实地调查的实证主义方法，与中国学界掀起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的治学理念不谋而合，然而由于时局动荡，史禄国受命的云南民族调查计划一再拖延，他的“蜗牛”行为遭到四方批评，只能离开史语所，学术生涯严重受挫。

史禄国不通中文、英文，他引用、参考的文献很多只能是欧洲东方学家的二手成果，这也是其研究水准被质疑的原因之一。幸好，史禄国的入室门生费孝通深感师恩，屡次撰文回忆其人其行，评价史禄国学术思想的广博深奥之处，遂使学界重新审视其价值，认可史禄国作为人类学中国先驱的地位。这部思想评传更是忠实记录与深刻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