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言不讳的莫言
大家在阅读这一部小说的时候请时刻记住:小说中的林林种种虽发生在1987年,但现在在中国的某些地区仍然持续上演着书中的一幕又一幕。
一个优秀的作家绝不是仅仅会秀华丽的词藻,安排诡异的情节,还应该有一份对于社会责任的担当,莫言在1987年5月27日发生的震惊全国的“苍山事件”后,闭关35天,写出了这部字字见血的《天堂蒜薹之歌》。百度了一下这个事件:1987年5月27日,由于县政府在没有市场预估的情况下,盲目摊派,让农民种蒜薹,结果虽然丰收,但大量蒜薹无法卖出。苍山县成千上万愤怒的农民开着拖拉机、推着小推车涌进县政府大院,将政府大院烧光砸烂。
小说以三位农民为主线,以回忆的方式将天堂县农民们从外部的种地,生活,到内部的思想意识形态勾勒出来。高羊,一名老实巴交的典型中年农民,以前父母是富农,被打倒之后他勤勤恳恳干活种地,娶妻生子,对于来自政府的各种压迫逆来顺受,就连砸政府大楼也可以说不是自己的本意,只是由于人流众多被卷进了政府大楼。开篇时他就被警察逮捕,虽然没有任何反抗,但是还是被警察将脚踝狠狠踢伤,只穿着个大裤衩子就被拖进监牢。在监牢里和送往法院的途中又经历了警察和狱友的种种虐待,以至于警察稍微对他一点恩惠,他都感激地不知如何是好。小说中描写的高羊与警察,高羊与政府完全是两种阶级,一方是卑微苟活,一方是高高在上,即使在现在的社会中,这样一种阶级概念也丝毫没有减弱。这样分明的阶级差异在资本主义国家都在主观认为的消减,而在我们这样的社会主义国家里面却经久不衰,这让我想起一个小故事,克林顿来华时问一个小朋友,总统是干什么的?这个小朋友说总统是管理人民的。而克林度则告诉他总统不是管理人民的,而是为人民服务的。小说中高羊只有唯一一次敢与政府叫板,那是因为县政府推行火葬,而高羊的娘死了因为没钱火葬,高羊偷偷地去郊外将她娘的尸体埋葬,填完土后还细心地将土上的草铺好,害怕政府知道将尸体挖出令其火葬。高羊埋葬完自己的老娘后刚回村里就被村委的民兵抓去,让他将埋他娘的地点说出,高羊被折磨的半死,也没将地点说出,最终对治保主任怒吼这是阶级斗争!在拷打高羊的过程中两者的身份完全不是地方官员与农民,而是君主与奴隶。现如今这种事情还不是层出不穷,光是因为拆迁就有多少百姓或死或伤?
高马,一名复员军人,思想先进,戴着时髦的手表,听着象征新一代的收音机,敢于反抗,原本打算用法律来捍卫自己的权利,最终却失望透顶,遍体鳞伤。高马爱上邻家的姑娘金菊,但金菊因为被父亲方四叔母亲方四婶换亲而不能与高马在一起。最终高马与金菊私奔,但是被金菊的父母和两个哥哥抓住,高马上县政府打算告状,但是被四叔的熟人王书记给挡了回去。但是金菊有了高马的孩子,最终四叔四婶决定让高马出一万块钱算是彩礼钱。高马辛苦种蒜薹,打算卖个好价钱,却遇上政府拒收与恶意压价,从而愤怒地将带头砸了政府。小说中对高马与金菊爱情的描写算是书中唯一美好的事物了。有一段印象很深,摘录一下“两人坐在沟漫坡上,搂抱着,抚摸着,从洗漱的紫穗槐枝叶缝隙里望着深蓝天幕上金色的星斗。那钩新月沉了下去。一颗人造卫星在银河里游动着,空气中突然充满了紫穗槐的怪味道。”小说里高马与金菊的爱一次一次出现希望出现转机,但一次一次又被抹杀被终结,最终高马死在劳改农场里,金菊则怀着身孕悬梁自杀。莫言用这种最简单也最残酷的故事情节将一个对未来生活充满憧憬,在任何逆境下都能生机勃勃的人物给折磨死了,这是谁的错?读者们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得出答案。
方四婶,金菊的娘,因为四叔在卖蒜薹回来的路上被乡书记的司机酒后驾车撞死,官民的纠纷往往是做官的给钱了事,四婶没了老伴,金菊的两个哥哥又只记挂着遗产,随后分家,四婶一人有冤难伸,家破人亡,最终和愤怒的村民一起冲进政府大楼。四婶和女儿金菊的塑造表现了在农村,女性任然是处于弱势地位的。
这篇小说中几乎每一页都存在着冲突,村民与警察,村名与政府,高马与四叔,高马与金菊的哥哥,金菊与四叔,四婶与狱警,高羊与狱友等等,每一处的冲突都彰显着创作小说时莫言的愤怒。从遣词造句中也能清楚地看出莫言对“苍山事件”的态度,莫言在书中大量使用了恶臭,污水,化脓等等让人生厌的词语,时时刻刻提醒着读者,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不仅有光鲜亮丽,也有肮脏不堪的一面。 之前看过毕飞宇的小说《推拿》,同样是对社会弱势群体-盲人们的生存现状的反应,《推拿》的笔触是冷静理性的,而莫言这部反应农民的生活现状的小说的基调与下笔确实完全愤怒和直言不讳的。在小说的结尾处莫言更是直接写出了:如果共产党不能为人民谋福利,那么这个党的统治是应该被推翻的。这样的语句。请不要问:这样的书也能在国内出版这样的话。这样的书为什么不能出版?我们本来就有言语自由的权利,这才是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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