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多读书

　　　书店很吵。不是没有营养多的书，但是读不进去。花了几天零碎时间，我把冯唐的书翻了一点。看得最仔细的是《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感触也多。最喜欢的是《天下卵》，不是北京三部曲，不是不二，也不是怪物指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在许多作品里都安插了一个如梦似幻、纯净年轻的姑娘，让不梦幻、不纯净、不年轻、又不能当男人来臆想这样姑娘的我，有点黯然，因为我愿意相信那一切是真的。而《天下卵》天马行空、对一切不管不顾的放肆故事，我读进去了。反正只是消遣，我愿意赞赏一本单纯带给人感官快感的小说，而不是眼看着作者竭力想把小说上升到一定境界，自己心里又压根不相信那“境界”的没底气。
　　　在此之前所有关于冯唐的，我只看过柴静写给他的《杂种冯唐》，心想这难道是加强版的韩寒么？冯唐碰上好时机了，有点相似的余华、韩寒、王朔、李敖都不很活跃，新一代读者（比如我）愈发浮躁，同时愈发怀旧，不想要指路人，只想大声咆哮。
　　　作家似乎总是和社会疏离，要么最起码要和中国的应试教育体系疏离，才写的出吸引人的故事，因为那些按着教育体系走过来然后一头扎进社会里的人，缺少可以吹嘘的故事，这样的人生是如此严丝合缝，忙碌枯燥到没有时间创造点什么。
　　　他的区别在哪儿呢？父母的开放式教育就不消说了。他在许多小说里塑造了一个嗜书如命的男主，年纪轻轻就攻下很多大部头，包括我敬而远之的史书。还有数不清的外国书名，我相信那个天天读书的男生原型就是呀自己，我也相信他初中时的阅读量就已经完爆我现在的了，于是，我拿什么说故事呢。我初中时看过什么呢？郭敬明，郑渊洁……。做过什么呢？和闺蜜分分合合，手挽手逛街，煲电话粥，看娱乐节目……虽然我也很想抽自己，但是怎么抽也回不去了，但是世界观初步形成、也是唯一清闲的几年我就是这样浑浑噩噩地过来的，后来的日子就没有清闲了，应试教育耗尽了我几乎所有的力气，一个不够聪颖的人在一个小城市里和几十万考生争独木桥，我简直不想回想。当时我看书不叫看书，叫“看闲书”，没有思考，纯消遣。
　　　于是细细想来，我是没有系统的读过书的，也没对任何领域的知识有过深层的了解，要么泛泛，要么一无所知。我每天骂自己三遍：普通人，你还不努力。后来读书快要变成一种负担了，近期我在矫正。矫正过后又是漫无目的的心慌。像我这类普通人，不够强大也不够明朗自己的人生，受过外面世界浮躁的冲击后，静心读书难。但是再难也要做啊。
　　　余华，韩寒，王朔都不是科班出身的作家，也不是书香门第。并且，也不全是瞎写。靠的是什么呢？漫长的青春期里，凭着自己的兴趣，狂读的书，狂写的字，狂想的故事。他们一页页翻着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拿自己的笔换怎样的功成名就。然后功夫下到了，结果才可能跟来，前期的苦积累躲不过的，每个（真正的）作家都是，不管在台面上说着什么混不吝的话，阅读量依然是完爆我的。这些作家好号称自己不是文化人，然后在前言后记里不露声色得展示自己的书单的一小部分，雅痞形象油然而生。
　　　我总是在两种世界里摇摆不定，一个世界里物欲横流、事事简单、你我都没有信仰，我力求自己过得舒服——物质上的满足，和精神上的没时间想“精神上”。晚上回家我不看书，而是从酒场归来签下一个单子。另一个世界里我心明如镜，为世界战争愤怒，思考怎样帮助热带雨林，或者山区的孩子，夜读史书清晨扫地，稿费是微薄的生活来源，不在意自己的腰围……除了害怕回家，除了快乐和踏实一无所有。我想大多数有独立思想然而能力一般的普通人，多少有这种焦虑。社会不是理想的，改变世界没能耐，改变自己又不忍心。焦虑啊犹豫啊，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于是冯唐作为社会和文坛的双双异类，是我这种死下功夫的笨人最为好奇的一类。我能感到他笔尖喷薄而出的浮躁，但这个浮躁的人是谁？一个协和妇科医生，一个商界老油条，一个千杯不醉的痞子，一个会说场面话的文化人，一个不屑于教育体系又从来不说并且从中捞到便宜的留学生。他能适应那些充斥着幻影泡沫、粗鲁丑恶的世界，又能从中得到想要的，然后把这些东西挑挑拣拣写成书。虽然书里细读也是物欲横流，虽然他写出了自己的浮躁，但是相对真正沉醉在物欲里的人，他又像一个智者了。
　　　我想，他太聪明了，有一些运气，又能吃苦，能犯痞，这个人未免得到的太多了。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不过肯定不是柴静说的“阴气太重”。
　　　于是痛下决心，决定还是啃一啃《三十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