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工业——作为大众欺骗的启蒙》读书笔记

《启蒙辩证法》中文化产业一章共分七个小节，这七个小节从现象到本质层层递进地剖析了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中文化产业作为大众欺骗的本质 第一节中，阿多诺犀利地指出“利益群体总喜欢从技术角度来解释文化工业。……然而，却没有人提出，技术用来获得支配社会权力的基础，正是那些支配社会的最强大的经济权力……这一切并不是技术运动规律的结果，而是由今天经济所行使的功能所造成的。”在这个时代艺术是产业资本的附庸：“最有实力的广播公司离不开电力工业，电影工业也离不开银行”，并且，文化工业作为产业资本的附庸还体现着一种一致性，因而“从根本上，鉴赏家之所以能够指出各种产品的优劣，只不过是为了维持竞争的假象和选择的范围罢了。”而文化工业所有这一切现象都不过是因为资本成为了社会绝对的主人，而且这一点已经被深深地印在了生产线上被资本所剥夺者的心中，从而“无论制片人选择了什么样的情节，而电影的内容都不过如此。” 第二节上承第一节末尾所说的“电影的内容不过如此"，指出不过如此的电影是如何的不过如此。在康德对人类的心理分析中认为人类理性具有将杂多的感性经验材料按照知性范畴分类的功能，但阿多诺认为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工业已经剥夺了人的这种能力——通过提供同质化的文化产品，人们再也没有可供他们分类的东西，“对大众意识来说，一切都从制造商的意识中来”。 文化工业产品的同质化是文化产品内容的同质化，也就是说，尽管我们还能看到各式各样的文化产品，但是只是证明“效果、修饰以及技术细节获得了凌驾于作品本身的优势地位”，也就是第一节最后所说的“无论制片人选择了什么样的情节，而电影的内容都不过如此”。现在的电影画面效果以及各种细节上越来越接近现实生活，结果就是让观众越来越将现实当做电影，阿多诺直接说“电影强迫他的受害者直接把它等同于现实”，通过这种方式，“整个文化工业把人类塑造成能够在每个产业中都可以进行不断再生产的类型”。对于人们常把风格堪称审美的规定性的现象，他则认为这恰恰是本末倒置——“所有伟人的艺术作品都会在风格上实现一种自我否定，而拙劣的作品则要依赖于与其他作品的相似性”，因此，文化工业对风格的推崇背后的秘密正是对社会等级秩序的推崇。 第三节中展开上节对风格的批判。作者批评文化产业的风格正是来自自由主义，名为自由的自由主义实际上却是最为贫乏的风格。在文化产业中“不遵从意味着在经济上和精神上的软弱无力，意味着受雇于自己。当外来的人被排除在外，他就很容易被认为是无能的人。”文化产业中的各种观念“已经被柏拉图编了号，涂写在文化天穹之中，事实上，这些数目根本不可能增加，他们是永恒不变的”。 接着，阿多诺对比娱乐和文化产业的历史和发展，批评晚期资本主义的娱乐不再有早期自主性艺术对代表着秩序的严肃艺术的恶意，相反，晚期资本主义主义的娱乐成了劳动的延伸，只是从劳动到劳动之间的休止符，在晚期资本主义的娱乐中只要按照文化工业的既定程序就能无休止地活得快乐——但是其中所有需要自主性的思考的逻辑联系都割断了。所以说“在虚假社会里，笑声是一种疾病”。波兹曼批评现代社会是娱乐至死的社会，但阿多诺认为问题并不在于娱乐——，相反娱乐如果能摆脱各种束缚按照自身法则发挥到极致将成为艺术的极致，——问题在于文化产业用各种陈词滥调的假正经使商业吞噬了娱乐。结果是文化与娱乐的结合不仅导致了文化的腐化，还导致了娱乐知识化的结果——换言之，娱乐变得僵化，他的意义不过是电影屏幕所着重强调的意义，而娱乐的本身被从大众之中剥夺了。 第四节本人感觉不是很理解，但是总体来说可以看出，作者是再从第三节对娱乐的分析出发，进一步分析晚期资本主义的娱乐的背后不是让人们逃避现实的残酷，而是让人们逃避最后一丝反抗的观念。晚期资本主义的快乐允诺给人们的自由实际上是摆脱的思想和否定的自由。 然而文化产业之使人们逃避反抗并不是通过过滤苦难——就像人们说的“生活在新闻联播里”那种风格——第五节中，阿多诺说明晚期资本主义社会中社会对大众的压制和驯化正是勇敢地展现出它的苦难以及对苦难拒不妥协的悲剧——悲剧变成了一种威胁，在这些系统的压制下，现实生活让大众丧失了追求悲剧命运的理想。“只有每个人束手就擒，不再对幸福抱有任何希望，每个人才能像这个万能的社会一样充满快乐和幸福。” 第六节中批评文化工业中所谓个性的虚假性，“资产阶级的所有特征，尽管有不同的分歧，但也正因为这些分歧才表现出同样的特征：你死我活的社会竞争。” 艺术的原则原本应当是以无目的为目的的，但文化工业中的艺术却将市场价值的目的作为自己无目的的原则。所以艺术的使用价值塑造成仅仅是市场中的偶像，换言之艺术的交换价值成为了他的使用价值。——即使是虚伪的非卖品，背后起作用的依然是市场原则，而并非是市场原则的失灵。 阿多诺分析广告的作用，他将集权社会中领袖广播的作用于广告联系起来，指出领袖的卡里斯马并非来自于广播内容，而是来自于不断重复的广播——也即是广告，“制造演说者的语言和虚假的指令，就是广播的内容，于是，推荐便变成了命令。”也就是说，不断重复的广告实际上就是集权社会中领袖的命令，是指示大众对商品趋之若鹜的指令。 第七节中作者展开对广告的分析。阿多诺指出在今天，广告起着一种阻碍的作用，用来维持社会上既定的等级结构：“一切没有贴上广告标签的东西，都会在经济上受到人们的怀疑。”，所以“广告和文化工业在技术和经济上融合起来了。”不但如此，人们还总是在言语中不断地重复广告，而语言却在这些不断的重复中丧失自己。在启蒙中对语言的非神秘化是其重要的组成要素，但启蒙却让语言重新变成了巫术。因为启蒙以非神秘化的名义中止了语词与人们过去经验的联系，而将其与实证主义哪些“又哑又盲的数据”联系起来并使其盲目又迅速地传播开来，于是“如果说在理性化以前，词语产生了谎言和渴望，那么在理性化以后，词语进一步的约束则来自渴望而不是谎言”，对此我理解为实证主义代表的启蒙改造的语言让我们越来越片面。根据这点可以说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产业进行着《1984》中创造“新话”般的语言改造作用，最终的结果就是大众成为单向度的人。 最后总体而言，我感觉这本书是晦涩难读的，尽管整体上能够体会作者的想法（或许吧），但是在细节上以及各部分见的推理论证过程都感觉难以把握，尤其是第三四节对娱乐的分析，第六节如何由艺术的市场原则论及广告，第七节中又如何从广告的分析转进到对启蒙语言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