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自述

       换个方式写札记，可能会再修改此文。书写能力不足，全当尝试。
        
        翠婶：
        我不停地奔跑，以能够躲避那苍老女人的追捕，跳上那即将远行的船，然而船行向的也只是未知罢了。那伸出的手暂时拯救了我，但其实也许是另一个深渊。然而，随着日子的流逝，阁楼上的日子似乎都已幻化成影。
       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赵家大院。原先我还是异乡人一样生活着，但渐渐地身上的一切似乎都与这片土地的脉搏相连接，再也无法分开了。远望着带我来到这里的那片河水，水流似乎静静地在喧嚣着什么。这一年来的不安定生活，似乎将过去二十多年的日子都盖棺定论了。冰冷的鸡血石手镯套在我的胳膊上，仿佛只是一副手铐。赵家大院，是一个监狱。逼着人发疯，逼着人成魔！不想的阴影并没有散去，震颤的幸福也终究是短暂的。

        哑巴：
        六月二十七日，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日子。寄居在树林里的日子结束了，我被收养到了赵家大院。做一个寄生虫是可耻的，但是赵家女人的良善却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使得不断有人来到树林里给予食物。我“贪婪”地获取着这一切，没有愧疚之感。然而，来到这个大院，似乎是另一个开始了。
        我不能言语，然而流言蜚语却因我而起。她只是个良善多病的女人呀，怎能抵挡这一切呢。我只能沉默，陪同她一起沉默。然而当她的棺材要安于土地的时候，我却无法再沉默了。我放声大哭，似乎要将这些年的沉默都宣告于人世。他人的眼光如何又怎样？我终究只是哑巴了，无法言说之人罢了。
       她离开之后，生活在赵家大院似乎只是惯性罢了。当时间往前的时候，我想要守护的也只是梅梅罢了。她真得很像她。最近赵家大院越来越不平静了，猴子、赵虎、柳柳、赵龙，相继离世。所幸的是梅梅出嫁了，灾难似乎与她无缘了。
        我想着二十多年前带我来到这里的帆船，久久不能入眠。下床踱步，看到了门口似乎有人伫立。 是她吗？我披上衣服出门而看，然而她却转身往河边走去。她背着包袱，似乎要远行。她终于看到我了，眼睛湿润，摘下耳环，放在我手上，便登上船走了。想着她还平安，我也安心了。当戏班子再次来临此地的时候，我已经了无牵挂，似乎又是一个可以启程的日子。所谓宿命，大概就是一件事情总会发生两次吧。离去才是值得。

        柳柳：
        生活在赵家大院，阴郁的气息一直笼罩着。我一直被梦魇所折磨，梦见稻穗，梦见老人牵羊，梦见独臂的道士……不不不，这都不算什么，可怕的是梦见那个熟悉的人影，而且萦绕在身边的烟草味也消散不去，令我感到窒息。我来到尼姑庵，找女尼。然而当我到达此地的时候，可怕的宿命感却袭来，仿佛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恍惚活在这人世，行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是踏入危险之境。那天，去了酒馆。酒店里的那个女人，给了我一杯酒。我战战兢兢地抿了一小口，酒带来的热络似乎很快就席卷了全身，使我和这个世界少了几分隔膜。一而再，再而三，我一杯杯饮着，心情愉悦了不少，久违的阳光终于照耀到我的头顶。
        然可怕的现实又让我再一次陷入恍惚之境，我再一次次跌跌撞撞来到女尼处。那是可怕的窒息之处，我只能选择逃跑。我越不停地奔跑，就越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我。那是我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摆脱的东西。撒旦之手抓住了我，我看着天空慢慢变灰，芦苇花不断飘下来……原先的梦境的一切都已成真，那是我的必经之路。

       赵少忠：
       这一切似乎都因我而起。然而我的一生似乎都在恍惚中度过。多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我总是飘移在另外一个世界。
       我睡不好，总是醒得很早。我喜欢早起后，坐在冰冷的石板上等天亮，那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生命中经历的那些事在眼前不断铺展。爷爷，记得最清楚的是爷爷。那个令人逼仄的小屋，那发黄的宣纸，那个人影，一直都挥散不去。仿佛我这些年的生活，只是替他而活着罢了。
       家里的亲人一个个消失，我的心情却似乎一点点在变好。我不知道这样变化的原因，但我却因为积郁的减少有一丝窃喜。虽然先前有过梦醒后发觉自己双手沾满血的经历，有疲乏到竟然日上三竿也无法爬起的经历，有满手沾满墙灰的经历，但现在我已经不在乎那么令我恍惚困惑之事了。我的生命似乎有了一个全新的格局了，终于能够睡一个好觉了。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美好，散步在自家大院的时候，也如此心平气和。而眼前的她，似乎比二十多年前初遇见时，更加动人。
       Oyster
       2015年2月10日

       补：看《敌人》的时候，有种分裂的感觉。格非的小说自有其美感，我只想用我的方式再重述一下这个故事，试图能够写出一点东西来。现在看来，这个尝试还是需要建立在再深层次的对文本的解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