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欢喜》读者见面会感想
写在前面 和我一起来了解一下余秀华吧。 在去参加余秀华《无端欢喜》读者见面会之前,我对余秀华并不了解,名字肯定听说过,印象好像是个草根,写诗写的很好。前几年,出了很多草根作者,几乎全是女性,比如范素雨,还有朋友圈爆文,保姆写的北京生活,三里屯卖花老奶奶的生活等等。似乎并不难理解,女人比男人好像有更丰富的情感,和特别想倾诉的欲望。特别是那些年纪大的、活的透的,仔细听听她们拉家常,或者骂街,那些起承转折的结构,妙语如珠的语言,活脱脱一篇生动的文章,比我写的好。 在朋友圈看到有好友分享新买的《无端欢喜》,书名好听,封面设计的也好看。人这么出名,连我都听说过,要去看!报名费也只是原价买了一本签名版的正版书,划算。  读者见面会活动刚放出消息的时候,差不多两个小时,名额就被抢光了。这么火爆!活动当天,我早早就赶去了,怕像上次围观逯薇那样又是人多的没座可坐,站着听还是太累了。 她的文字是这样的 去之前,在豆瓣翻了翻她之前的书,和网友的读书笔记,写的真好啊,文字那么精准,还有文字背后的灵魂,深情、谦卑。随便摘录一些,我们一起来感受一下。也和大家一起分享一下,我是怎么一步步地更多的了解“她”的,以及我为什么会被“心里猛猛地一击”。 谁都知道流水在天空流动,翻卷无声/我那些散落在地里的苍耳/把一身的刺/都倒回自己的血肉-------《下午》 ……夕阳悬在天边,欲落未落/那么大,刚好卡在喉咙。人间荒草荒凉着色/ 我从来不改变走路的速度/有时候急雨等在一场情绪的路口……-------《在村子的马路上散步》 ……我们走了多少岔路/于这晚秋的凄清里,才巧遇/我已准备好了炭火,酒,简单的日子/和你想要的一儿半女------《岔路镇》 …有翅膀就够了/生命迁徙或不迁徙都是同等的浪费……-------《一只乌鸦在田野上》 ……她以为遇见一个人,就能让生命寿终正寝/如同水回流到水。过程不会留下湿痕……仿佛它从来没有飞翔过,从来没有把影子/留在水面上---------《那么多水,汇集》 ……但是我知道更多的是/一棵不再开花的树为什么/还这样绿着-----《黄昏里》 阳光退出院子,退得那么慢/其间还有多次停顿,如同一种哽咽……----《初冬的傍晚》 ……---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等你驼着背拐过巷口/掸掉落在你头发上的雪花----《致》 ……除非有人驰马而来/蒙上你的眼睛,劫你而去---《呼伦贝尔》 ……需要怎样的情怀/才能预先包容秋天一开始的衰败/一朵花有果实的内心,一开始就含泪/于是把每个秋天都当做归期/才灿烂得/一败涂地-----《一朵菊花开过来》 …把手洗干净。也把脸洗干净/----一些皱纹让人满意:我总是在最深的夜里/把爱,把疼都压下去/粗糙地活着:偶尔耍泼,偶尔骂人/但是这深冬的阳光依旧出卖了我:我这温柔的部分啊/仿佛迎合了你在远方的反照----《晴天》  她的人是这样的 读者见面会开始,余秀华从我身后的通道慢慢走出来。 天啊,她怎么是这样的。走路是大幅度地左右摇摆着,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持平衡,比一般的跛脚要严重的多。穿一件淡蓝色有碎花的裙子,扎马尾辫,齐刘海,穿平底凉鞋。人特别的瘦,脸也小小的,腿特别的细,皮肤特别的白,那种有点透的白,像是被藏在家里几乎不晒太阳的那种白。单看背影,像一个未经风霜大学生的身形,假如不残疾的话。 她一开口说话,我更震惊了,因为几乎很难听懂,不是因为口音,是因为残疾。刚开始听的特别的吃力,需要不时的和同伴商量确认一下自己听到的是什么。慢慢的熟悉了她说话的语气之后,才适应,但是还是很费劲儿。  她回答问题都是这样的 讲话的内容风趣、幽默、直接。读者见面会,基本是读者问答的形式, 问:网上都说你说话特别直白,您怎么看? 余:我直白怎么了?又没对你直白。我写诗《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又不是去你家睡你! 问:有人说您的诗歌是无病呻吟,您怎么看? 余:你觉得无病呻吟是什么样?举个例子? 答:比如郭JM 余:他那不是无病呻吟,是真有病,当然,我更有病!哈哈。。。 问:你描写了很多爱情,你怎么看待爱情这个事? 余:爱情是特别痛苦的,有时候我在想,有性爱就够了,不要爱情了。 问:你会写小说吗?写什么题材 余:也许会写小说,当然写男盗女娼的故事啊,因为你们最想看的不就是这个题材的吗?! 。。。。。。  读者见面会一阵阵的爆笑。松社创始人刘磊也爆料,余阅读量极大,刚在刘的办公室,余看到书桌上的一本史蒂芬金的小说,拿起来说,你的这个版本翻译的不好。 刘也爆料,余虽然出版的《无端欢喜》是第4本书,家里没出版的诗和文章的库存还有很多很多,是一个勤奋的写作者。 在一个畸形了的身体里,住着一个这么有趣还强悍的灵魂。反差很大,并不打苦情牌,甚至有点励志了。  她的真实生活是这样的 参加了读者见面会,我才慢慢勾勒出了她的形象。 原来她家在农村横店,是湖北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小村庄,并不是浙江那个影视城横店周边。这点差距很大。  (纪录片中的余秀华家里的场景) 原来她已经四十岁出头了,残疾是因为出生时候缺氧,导致的脑瘫。她结过婚,又离了婚,有一个儿子,上大学了。 为了了解更多,又扒出来15年一个关于她的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翻看了一遍。她生活的环境和在读者见面会见到的真人,反差很大,特别震撼。  纪录片还参加过加拿大的什么电影节,拍摄于15年,她刚刚大红,公众对她的背景很有好奇的时候。 她因为残疾,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出生的农村,在19岁的时候,被母亲逼迫嫁给了一个上门女婿,很快有了儿子。丈夫常年在外面打零工,逢年过节才回,和无数个农村家庭都一样。 影片中她和丈夫明显不在一个频率上,是互相不理解的,她多年反复提出离婚。终于在纪录片最后,领到了离婚证,红色的,是她用书的版费在村里给男的买了个房,男的才同意的。  (余秀华老公尹志平) 余秀华虽然残疾的很厉害,在家里也是做一些农活儿的,包括去地里,做饭,杀鱼,喂兔子。依旧是摇摇晃晃的去做。脸上有着那种农村人特有的黑红黑红的肤色,和我前些天见到的真人非常的不同。 纪录片中还跟拍了她去北京做第一本书的签售,接受采访,录制节目,努力和丈夫离婚,被湖北作协召开“余秀华现象研讨会”,以及余的母亲得癌症,各种细节。在15年的这个纪录片中,每次外界拿余说事儿,都是那个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不知道是导演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充满了反差和荒唐。  再后来 面对一个残疾的这么严重的人,我是有点诚惶诚恐的,如果我是记者去采访,我会觉得不知道该如何把握分寸。忽略这些可看,可听的病痛,明显是不可能的;带着同情心和悲悯去谈话,更显得自己的虚伪,她比我内心还强悍,她不需要。 近一段时间,米兔运动风风火火,我突然会想,幸好余秀华是残疾的,她才能随随便便、大大方方的去谈论,或者诗歌“欲望”;因为她的残疾,这个社会的舆论道德观之类的,对她的谈论才容忍,才真正承认:她的调侃真的只是调侃,她的抒情确实只是纯粹的抒情,不掺别的。 如果她不是残疾的话,那会是怎样?她瘦瘦弱弱的样子,会被归类为“幼齿”吗?她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会被标签YD吗?她写这样的诗,会被道德卫士直男癌们唾骂吗?会被那些有机会结识她的文化大咖认为是发出信号吗?不敢细想。她的残疾反而是她最强大的保护伞了。  最后 这些天,我又仔细翻看了她的诗和她的书,诗有些写的非常好,有些我也不是很能欣赏的动。写了真多啊,假如一年出版一本书,一本书有150首诗,都是新写的话,差不多两天半一首诗了。因为余秀华,觉得农民这个职业也挺好的。她的散文,时时会看到发光的句子,但是也会感受的到那种孤独、自说自话的倾诉感。 要感谢互联网吗?无论什么职业,身在何处,都有接触知识,接触社会的平等机会。书早已不再像是历史上,只是有钱人才能得到的特权。人人都能拿起笔,或者拿起摄像机、手机当武器,去记录、去抵抗这个世界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