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浪漫的侦探小说
提到法国侦探小说的源起,埃米尔·加伯里奥是一个绕不过的名字。加伯里奥的《勒考克先生》是其生涯代表作,可惜一直无缘拜读,但是《勒沪菊命案》从各方面来说,也是非常精彩的侦探小说,甚至如果考虑1863年这样比柯南·道尔爵士的福尔摩斯系列更加久远的成书年代,本书理应归入划时代的佳作行列。
《勒沪菊命案》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多年之前,出身高贵的龚玛恒伯爵无法和自己所爱的女人结婚,于是在强烈的情爱驱使下,伯爵竟不惜以合法婚生子与情人的私生子掉包。多年之后,一件恐怖命案使得小小的钟榭村陷入一片惊愕。一位可怜的寡妇,名叫勒沪菊,受到整个地方的重视和爱戴,在她的住宅里被谋杀。接到通知的警方和“搞清楚老爹”邰霸辉来到现场,却只发现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和被搜刮一空的房间,而据了解,寡妇生前曾经跟一位带着耳环的男子接触,并且有看起来颇为高贵的房客到访,然而一切证据显示凶手是一位年轻人。案件一波三折,几经辗转,就当凶手锒铛入狱,邰老爹和大法官弹冠相庆之际,大家突然发现,原来真相远非如此简单……
从情节来看,其实《勒沪菊命案》已经具有了一部优秀侦探小说最重要的的三要素,即侦探、误导和反转。“搞清楚老爹”邰霸辉是个义务侦探,虽然没有福尔摩斯那么神奇,但是却有着缜密的逻辑思维和敏锐的直觉,勒沪菊寡妇被杀死在家中,但是邰老爹凭借餐桌布、脚印、椅子、餐具、碎布等线索就基本推导出了罪犯的基本情况,甚至在经过自己合理的想象后,能够很清楚地洞悉犯罪的动机和大概的前因后果,可以说他兼具了推理能力和想象力,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侦探,只是有的时候略显毛躁,导致了一些失误;案件的侦破方面作者加入了误导元素,首先有邰老爹的第一次推理,然后发现问题,再进行第二次推理,这样整个案子就显得非常曲折;案件的真凶其实很好猜,基本看到一半就知道了,不过作者还是在最后制造了两重反转,第一重反转是真凶的披露,这个其实没有太大惊喜,但是关于勒沪菊太太当年调包事件的再度破路造成的第二重反转才是真正的惊喜,这点加分不少。因为一开始案件发生的时候,警方和邰老爹同时到场,警方选择了追一条线索,邰老爹追另一条线索,以一般好莱坞模式思考,警方必然是失败的,但是本作却不同,警方一直被认为是失败的,却在最后出现惊人逆袭,在大家苦无证据的时候居然找到了最关键的人证和物证,这样的峰回路转实在是令人非常意外。所以以一部开创性的侦探小说的来看,本作是当之无愧的划时代作品。
当然,故事的硬伤也有,比如邰霸辉老爹断定某人不是凶手的理由居然只是没有目击者,这也太过于牵强了。
不过作为一个来自浪漫国度的作家,加伯里奥赋予《勒沪菊命案》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浪漫”,虽然只有一个案件,却纠葛出了好几对活色生香的男女关系:龚玛恒伯爵和简荷蒂太太、邰霸辉老爹和简荷蒂太太、阿贝尔子爵和克莱尔小姐、诺亚律师和朱丽叶小姐、达比鸿法官和克莱尔小姐等等,当然作者是借用这些人物关系和人物形象进行社会性的抨击,但是过于凸显的情感元素严重降低了本作的悬念;除了复杂的男女关系,加伯里奥的叙述语言也很复古,经过中译者的转述,更加具有了琼瑶小说的味道;另外为了营造气氛,作者还加入了一些中国元素,比如“一进房间,人家还以为已离开了巴黎三千里,来到中国天子的富有子民家。地毯、家具、帷幔、图画,一切显然地都是在香港、上海直接绘画,然后从香港、上海直接买来的。一块很华丽有着生动人物彩色花的丝布,装饰着所有的墙壁,且在每扇门前打褶斜挂,整个中国在这一幅一幅朱红色的风景画中展示出来……”这样的描述语言,有着19世纪浪漫主义小说的显著特点。浪漫主义有时候很唯美,但是作为写作风格体现在侦探小说中,就显得不太协调,因为一部言情的侦探小说往往显得特别“啰嗦”。
前面说过加伯里奥的代表作是《勒考克侦探》,其实这部作品中就出现了勒考克先生,当时他还是作为保安队长的助手出现,出现两页就不见影子了,结结实实跑了一回龙套,没想到这样的人物却成了后来的名侦探,想来也颇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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