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政治的正当性基础》笔记
周濂.现代政治的正当性基础[M].三联书店.2008
第一章 政治正当性的概念结构
一、政治正当性问题的第一次提出
·雅典人和米洛斯人。
二、为什么需要政治正当性？
1．在政治领域，只要存在支配-服从关系就会有正当化的诉求。因为正当性是对支配关系所做的某种道德证成，用来确保社会政治秩序的稳定性。 P5
2．正当性的现实效果：既让支配者拥有统治权利又让被支配者负有政治义务。 P5
3．对几个译名的澄清：
（1）Legitimacy 正当性。不主张译为合法性，因为：
①虽然legitimacy是lex（法 拉丁语）的衍生词，但lex是以上帝意志为依归，具有超越的道德维度，而今天这些超验的根据都已式微。如果再坚持抽象的“法”，甚至会沦为法律实证主义的工具，为威权政治作辩护。
②英文中另有legality和lawful等词表示合法性，但legitimacy还有正统的、正确的意思。以示区分。
（2）Justification译为理据、论证、合理性；动词Justify译成证成、证立。P7
三、何谓政治正当性？
1．《政治学》把政治秩序的稳定性和正当性联系在一起，第一次把正当性建立在法治、自愿认可和公共利益的基础之上。
2．政治正当性的面向：
（1）主观面向：被统治者的意志表达
（2）客观面向：某种外在的规范
3．政治正当性的重要性要到中世纪慢慢开始凸显出来，基督教需要证成自己，“君权神授”。
4．启蒙之后，政治正当性的问题成为政治哲学的核心命题
5．古代强调正当性的客观面向；现代更强调主观面向
四、两次正当性危机
（一）第一次正当性危机
1．启蒙前后的欧洲大陆，把政治正当性的基础从外在的客观基础转成内在的主观基础。其中，主观基础可以分为：
（1）从“同意”“认可”的自愿主义。社会契约论。
（2）从个体“信念”或“态度”出发的“态度解释”。马克思·韦伯
（二）第二次正当性危机
1．始于20世纪中叶，1989前后达到高潮
2．“在一个各种价值目标相冲突的社会里，如何能够成功地调停各种对立的正义理想，并为一个共同接受的政治秩序提供道德基础？”
五、三重理论结构
1．第一重：寻找标准以判别正当性。从概念上澄清“正当性”和“证成性”
2．第二重：能否真正建立起一套符合正当性标准的实质理论
3．第三重：描述历史上存在过的各种正当性权威
第二章 正当性与证成性：道德评价国家的两条进路？
·正当性的作用十分根本，它追问的是权力的道德基础；又因为人类学社会学有不同类型的正当性，使得它非常混乱。
·所有混乱中最根本的是正当性和证成性的混乱。一般认为政治哲学的中心课题就是如何在道德上证成国家，而大家普遍认为：一个国家在道德上被证成就等于这个国家具有正当性。 P25
一、阿伦特论正当性和证成性 P27
1．阿伦特认为权力即“经过非强制力的沟通而对某种共同体行动到达协议的能力。”这样一来权力就是以复数形式出现的。
2．这种权力本身就是目的，所以无需证成自己。因为凡是要证成的都是工具性的范畴
3．但只关注权力的产生问题，而忽略了权力的应用。
二、概念上区分正当性和证成性的可能
1．当代政治哲学中有两种证成国家的不同方法：P30
（1）目的的证成teleological justification。根据制度所实现的accomplish的东西去证成之。即设定一些目标，然后根据政府如何实现这些目标来比较不同政府形式的高下。追问：为什么需要国家？
（2）发生的证成 emergent justification。从制度产生的过程的发生性质emergent property去证成之。即设置一些限制性条件，尤其关注国家的血缘和谱系关系。追问：国家是如何产生的？
（3）如利维坦的建立是为了避免霍布斯式的战争，就是目的的进路；如果是通过人们的认可而从自然状态中产生的时候，就是发生的进路。
（4）但两者都是证成国家的范畴，并未提及正当性。
2．福山认为民主制度是现代政治唯一可能的正当性源泉，而约翰·格雷更具目的论和效益主义。足以从两者的争论看出道德评价国家时存在着多大的概念混乱。
3．两种正当性：
（1）外在的正当：如当A政府被其他多数政府认可是正当或B政府长时间未受挑战的统治
（2）内在的正当：基于国家内在性质而做出的正当性评判
（3）本书主要研究后者。且认为内在正当的评价混乱是由于正当和证成的混用。
4．分析框架：作为“回溯性”概念的正当性，关注的是权力的来源和谱系，也就是从“发生的进路”去评价权力或者国家；而作为“前瞻性”概念的证成性，关注的是权力的效用和达成的目的，也即从“目的的进路”去评价权力或者国家。 P32
三、概念史上的论据
1．哈贝马斯：正当性意味着政治秩序之被肯认之值得性。Worthiness to be recognized。梳理三个层面的正当性： P34
（1）起源神话：需要原始神话，叙述神话故事来证成统治者的权威地位
（2）古代文明：不仅统治者，而且政治秩序也需要被证成。由以宇宙论为基础的伦理学、高级宗教、哲学来完成，论证argument代替了叙述narrative
（3）现代：理性的形式出现了。“既然终极的根据不再可能获得，证成的形式条件自身就获得了正当化的力量”因为理性是纯形式的，所以它对任何实质性的体系都有效。
2．两个结论：
（1）正当性基础和根据发生重大变化，内在的主观根据逐渐占据根源性位置，个人意志或者自主性成为道德原则和价值主张的阿基米德点。
（2）正当化的方式也发生了改变。从“发生的进路”出发。
四、洛克传统中的正当性与证成性
五、补充说明：正当性与证成性的关系
1．“目的的进路”在逻辑上优于“发生的进路”，即证成性在逻辑上优先于正当性。
2．证成性的缺乏可以削弱正当性
3．再高程度的证成性也都不能推论出或者促生正当性。
六、区分正当性和证成性的理论后果
1．有助于澄清民主制是否是现代政治正当性的唯一源泉：如果我们承认:
P 正当性主要是从“发生的进路”来评价国家
M 西方意义的现代性是我们无法逃脱的脉络
S 现代政治的正当性基础就是建立在“个人的自主性”之上
则 只有民主制（具体形式待定）才是现代政治正当性的根据。且其他类型的正当性正在发生“贬值”。除非我们能否定小前提，另行构建一种“非西方的现代性”乃至“非现代性”的脉络，否则将难逃正当性的指责。而那些试图通过国家的效益或功能来证成国家的工作，其实只是在为国家的证成性辩护，而不是在正当化国家。 P45
2．在道德上证成国家，是为了证明普遍政治义务的存在。
本书从正当性的概念入手，第一章梳理了正当性的概念、意义和发展。第二章是本书的精华，对于从道德证成国家这个古老的命题提出了新的看法。通过区分证成国家的两条进路建构了一个区分正当性和证成性的框架，并从概念史上找到依据。作者认为区分的作用除了正当和证成的本体区分之外，还能回应如何构建国家正当性的问题。 作者熟练运用了语用学的一些研究方法，对于其他正当性理论信手拈来，对其进行的比较分析也很有意思。 除此之外，这本书对于回答当下的一些重大问题，也有不错的理论价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