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屠格涅夫《罗亭》14
读屠格涅夫《罗亭》14
2019.02.20
俄罗斯大作家屠格涅夫《罗亭》,2019年第14本读物。其中,陆蠡译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戴璁译本,上海译文出版社2018年版《屠格涅夫文集》第四卷。篇幅不长,仅11.4万字,162页。【五星+】。
几十年前第一次读的是陆蠡译本,这次读的是新买的《屠格涅夫文集》第四卷戴璁译本。比较两个译本,还是很有意思。陆蠡是散文大家,其文如行云流水、诗意盎然;戴璁是翻译名家,文字相对朴实。
关于翻译的标准,清末启蒙思想家严复首次提出三大标准:“信”、“达”、“雅”。他在《天演论》中的“译例言”讲到:“译事三难:信、达、雅。求其信,已大难矣!顾信矣,不达,虽译,犹不译也,则达尚焉。
具体来讲,所谓“信”,指意义不悖原文,即是译文要准确,不偏离,不遗漏,也不要随意增减意思;
所谓“达”,指不拘泥于原文形式,译文通顺明白;
所谓“雅”,则指译文时选用的词语要得体,追求文章本身的古雅,简明优雅。
作为翻译名家的戴璁,翻译屠格涅夫《罗亭》,做到信与达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要“雅”可能是有难度的。作为散文家的陆蠡,他的《罗亭》,可能不能完全做到信,但在达雅方面,毫无疑问是要胜于戴璁的。
这也是很多语言学家面临的很大的问题,你对外文再精研再专家,假如你自己的文章不大行,那你翻译的水平就注定难以雅。譬如董燕生《堂吉诃德》译本,我相信作为西班牙语的科班教授,他的《堂吉诃德》翻译一定比杨绛译本要更“信”,也能够做到“达”,但是他怎么能够做到杨绛的文笔的高“雅”呢?这是董燕生这个文字水平的教授没有办法的事。
同样的,戴璁也遇到了这个问题。令人尴尬的是,屠格涅夫文风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雅,就是诗意。尽管戴璁译本的确不错,但是无法传达屠格涅夫的诗意。而带有诗意的行文,恰恰是早一辈的文学家如陆蠡、丽尼、巴金、丰子恺的特点。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这些个屠格涅夫的译本,的确无法替代。自然上海译文出版社的这些个屠格涅夫的文集的翻译,可能就是勉为其难了。更为可惜的是,我最近图便宜刚买了上海译文出版社的《屠格涅夫文集》。
现在谈谈《罗亭》,从故事的角度讲,根本不能叫小说,因为通篇基本上没有什么故事情节。从篇幅讲,叫长篇小说也勉勉强强,前段时间刚看的迟子建中篇小说《候鸟的勇敢》,比《罗亭》页码还多呢。而这薄薄的一本书,却是历经沧桑检验的世界名著。
那原因何在?所谓先进的思想性应该不是名著的理由了。之所以长盛不衰,一是诗意的语言,可惜我们不懂俄文无法亲自体会,二是人物的刻画塑造,这么短短的篇幅,刻画了众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如少女娜塔莉亚、思想者罗亭、虚无主义者皮加索夫、现实派地主加日涅夫、贵妇人达丽雅。特别是罗亭,在一本162页的书里,引而不发,到出场时已经是30页了,而之前的一切不过是铺垫;令人惊奇的是读者并不觉得铺垫的冗长啰嗦,而是非常自然的水到渠成。
后世评论家,把罗亭比喻是多余的人,屠格涅夫也这样说过。最受诟病的一点就是罗亭在听说贵妇人不同意他与娜塔莉亚的恋爱以后,退缩了。这也成了罗亭缺少意志力的明证。的确,罗亭做事缺少恒心、缺少意志力。他既想保持独立人格,又不能自食其力。不管放在哪个社会里,这注定是非常可悲的一种人。但是,如罗亭所言,他的在娜塔莉亚的爱情面前的退缩,恰恰是他负责任的表现。试想,如果两个人私奔了,就有了两个人或者更多人的吃住行一切琐事,而罗亭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他凭什么给娜塔莉亚幸福呢?是的,爱情远远重要于面包,但是,没有面包的爱情能够长久吗?娜塔莉亚作为一个17岁的少女,她当时的态度肯定是认真的,但是如果真的私奔了,没有面包,没有住所,什么都没有,她能够一直忍受吗?他们会幸福吗?17岁的少女肯定想不到这些!但是罗亭想到了。可以说,只要女主人达丽雅不同意,那他们的恋爱无论奔还是不奔,都注定是个悲剧!其实关于这个问题,鲁迅先生早就回答了,比如他的短篇小说《伤逝》、他的讲演《娜拉走后怎样》。
也许我真的老了。相对而言,我更喜欢脚踏实地的加日涅夫。后世人评价他庸俗,问题是普通的人,谁不是那样生活或者在追求那样的生活呢?
一篇11万字的长篇小说,给后世人如许的感叹,不愧名著!
最后说一句,经久不衰的名著,一定是宣扬正能量,一定赞扬真善美的。莫言之流的肮脏的窥阴癖小说,在未来的人们的生活中,注定渐行渐远。